坤寧宮。
祁鈺快步進來,揮手屏退宮人:“昨夜你去萃華閣時,到底給她吃了什麼藥?好端端一個人,怎麼突然沒了?”
鐘吟秋坐在窗下,桌上是合起的脈案,心平氣和:“昨天臣妾過去時急召了劉太醫,還有當值的兩個醫女,脈案都在這裡,開的藥方也都有記錄,藥是太醫局配的,煎藥的是六公主從戎狄帶來的人,相關人等均已收押,陛下若是想審,隨時都能審。”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祁鈺在邊上坐下,皺著眉頭,“便是咱們查出來原因,也得戎狄那邊肯認才行,好好一個人死在宮裡,無論如何都脫不開關係,眼下戎狄蠢蠢欲動,就差一個借口,這倒好,現成的借口出來了!”
鐘吟秋道:“事實如何,便是如何,又何須戎狄認了才行?”
“哪有那麼簡單。”祁鈺出了一會兒神,“那個煎藥的丫頭,不是她自己帶過來的人嗎?”
大不了推在那丫頭身上,他們自己人害自己人,戎狄也挑不出毛病。
話音剛落,太監在外麵叩門:“陛下,六公主的貼身丫鬟撞牆自儘了!”
“什麼?”祁鈺呼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去開門,“死了嗎?”
“當場氣絕。”太監窺探著他的神色,惴惴不安。
所以說,替罪羊也沒了。祁鈺沉著臉:“這麼多人看著,居然讓她尋了短見。很好。負責看守的全部發落浣衣局!”
太監一行小碎步,倒退著退下,祁鈺掩上門,回頭時,鐘吟秋默默坐著,一言不發,這讓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以往宮裡大事小情,她總是最關切,比他著急多了,今天怎麼這麼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思忖著挨著鐘吟秋坐下:“三妹,你說怎麼辦?”
“依陛下之見呢?”鐘吟秋反問道。
祁鈺微微皺眉,還是覺得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先查著,等查出原因再說。不過,也得做好萬全準備,三妹,昨夜是你帶人去看的她,我知道這事跟你無關,但對外頭總要有個交代,到時候大約還要委屈你做做樣子。”
“陛下想要我怎麼做樣子?”
“無非是罰俸之類,”祁鈺笑起來,親昵地握她的手,“你是後宮之主,宮妃死了,你怎麼也得擔個失察的罪名,罰點子錢。如此一來,也就堵住了戎狄的嘴,反正我有錢,到時候我給你雙倍補上。”
一個家族凋零,又犯了這樣過錯的皇後,又豈是少一點錢的事。他說的真是輕鬆,若在過去,她昏頭昏腦的,說不定就信了。鐘吟秋看著祁鈺,順著他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好。”
***
傍晚時分,元貞還沒有回來,就連廖延也不曾回,明雪霽焦急著,忍不住又往山道上行去。
青嵐緊緊跟在後麵:“夫人,那邊風大,還是回院裡等著吧。”
明雪霽想說不妨事,餘光瞥見遠遠跟在另一邊的青霜,心中突地一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們攔她了,就算怕她著涼,又何至於這樣緊張?莫非她們,是怕她出去?
試探著往山道上走了兩步,青霜快步過來,攔在麵前:“夫人回去吧,主上不在,外麵不安全。”
明雪霽到此時,已經確定了大半,她們得了吩咐,不許她往外走。心裡發著沉,到底不死心,再又試探:“備車,我去城裡找王爺。”
“夫人還是在家裡等著吧,”青嵐含笑說道,“主上有消息的話,立刻會打發人傳回來。”
“我想順道去鋪子裡看看,已經許多天不曾去了。”明雪霽想要往前,青霜隻是攔著,青霜陪著笑,說著解釋的話,邊上似有意似無意,那些值守的衛兵也往跟前湊,明雪霽攏了攏鬥篷,冷浸浸的,說不出來的難過。
是元貞的意思。他不許她擅自走動。她這樣子,跟軟禁,又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