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就嘴硬吧。”阮文生無奈搖頭。
剛剛還急瘋了一般,現在卻嘴硬起來了,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阮秀蕊氣呼呼的往屋子走,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浮現笑意,原來不辭而彆是心疼她,想讓她多睡一會兒,如此體貼啊。
她回到屋裡,隻覺得到處都是楚恒留下的甜蜜回憶。
他們一起練字,一起燈下看書,看著看著就摟在一起……
想到那些甜蜜的畫麵,她臉上一陣滾燙。
她躺上床,被子裡還有熟悉的氣息,她嗅著他的氣息暗道,楚恒哥,我會好好在家等你回來的。
楚恒和劉渝一個月後到達了京城,剛進了城,就被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攔住了。
少年高聲朝馬車喊,“車內可是長寧鎮來的楚舉人?”
“正是。”楚恒掀了簾子回道。
少年朝楚恒揖了一禮,道:“小人四寶,奉我家少爺之命,前來迎接楚舉人。”
“敢問你家少爺尊姓大名?”
四寶回道:“我家少爺姓林。”
姓林?林世君?
“可是林世君林舉人?”楚恒問。
四寶道:“正是。”
“勞煩小哥帶路。”
馬車停下,楚恒帶著劉渝下來,隻見得眼前是一座非常氣派的宅子,屋簷的匾額上刻著林府二字。
民房為宅,官房為府,上麵竟然是林府,原來林家竟然是官。
楚恒之前隻聽林華說起他大伯一家在他還年幼時便去了京城居住,他並沒有細問,後來諸事繁多,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沒想到林家竟然是當官的。
他現在明白林世君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那般不凡的氣度了,原來是出自官家。
“楚舉人裡麵請。”四寶見楚恒在走神,笑著提醒。
楚恒點了點頭,帶著劉渝進了林府。
劉渝看著林府的氣派,心中忐忑極了,緊跟著楚恒,半步也不敢落下。
楚恒師兄竟然認識京城當官的,也太厲害了吧?是不是當了舉人後都能這麼厲害?
要是這樣,他一定要好好用功讀書,將來也要像楚恒師兄一樣厲害。
“楚兄終於來了。”剛到前院,林世君已經帶著另一名小廝迎了出來。
楚恒帶著劉渝向前見禮,“林公子!”
“叫什麼公子,還像以前一樣就行了。”林世君見他見外起來,忙道。
“以前不知林公子是官家公子,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莫怪。”
林世君道:“既然是不知,那就不知者不怪了,我可是把楚兄當知交好友的,楚兄莫要與我生分了才是。”
“我也把林公子當好朋友。”楚恒道。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叫公子了,你要是再叫我公子,我就叫你舉人老爺。”
楚恒忍不住笑出聲來,“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個大,稱呼你為賢弟吧。”
“自是極好,你們是同鄉,又是鄉試同年,該以兄弟相稱。”林世君笑說著罷,將他請進了廳中,“我父親在當值,要晚些時候才回來,母親出去應酬了,也不在家,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晚點我再帶你們見過我父親母親。”
楚恒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的同窗劉渝,這次陪我過來趕考的,劉渝,這是林世君林公子,去年鄉試與我同年。”
“原來是鄉試亞元的林舉人,失敬失敬。”劉渝當然是聽過他的名字的,起身見禮。
林世君笑道:“不用客氣,你既然是楚兄的同窗,便也是我的朋友,一路勞累,快坐下喝杯熱茶。”
劉渝道了謝,坐回去,並不敢喝茶,直到楚恒端起茶杯喝了,他才敢端起來抿了一口,然後放下,拘謹的坐在那。
這可是官家,還是謹慎些為好,免得給楚恒師兄惹麻煩。
“賢弟是怎麼知道我今日到京城的?”喝了半盞茶,楚恒疑惑問。
林世君道:“是華弟給我傳了信,說你們會在這幾日到,我前幾日已經讓人去城門口等著,今日總算等到你們了。”
“讓賢弟費心了。”楚恒心中感動。
難怪出發前幾日林華會去家中找他,問他什麼時候出發去京城,他以為林華要給林世君帶什麼話,並沒想到林華竟然是傳信給林世君,讓林世君接待他。
這應該是林世君從長寧鎮離開時叮囑林華的事。
林世君搖搖頭,表示不費心,想了想,道:“耿良的事情我聽說了,真沒想到他竟然做了那麼多錯事,華弟寫信告訴我的時候,我還驚出一身冷汗來,好在你平安無事。”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是那種人,不過他也得了應得的報應。”楚恒歎息一聲道。
林世君點點頭,又笑道:“對了,聽說你成家了,竟然不叫我去喝杯喜酒,不厚道啊。”
“京城離長寧鎮路途遙遠,我不忍心讓賢弟來回奔波耽誤了課業,如果賢弟想吃酒,我請你便是。”楚恒也笑道。
林世君道:“那行,我先給你記著,等你金榜題名的時候兩份喜酒一並喝。”
楚恒一臉愉悅,“那就承賢弟吉言了。”
林世君給楚恒和劉渝安排出一個安靜的院子,讓他們在院中安心住下,楚恒推卻不了,便隻好承了他的好意。
一般趕考都會提前出發,一來路上在耗費不少時間,二來舟車勞頓很是辛苦,要留出休養的時間,三來,提前到了也能先適應環境。
楚恒是提前一個半月出發的,所以現在離會試還有半個月時間。
院子在南牆邊上,離主院稍有些遠,但一牆之隔外是街市,還獨開了一條小門,方便進出,都算得上是一座獨立的小宅子了。
院子很寬敞,足夠楚恒和劉渝居住,林世君已經傳話下去,任何人無事不可前來打擾,讓楚恒安心溫習。
劉渝從沒見過這麼好的院子,裡裡外外看了又看,驚訝得不行,“楚恒師兄,這位林舉人人真好。”
“是。”楚恒認可他的評價。
劉渝道:“那是因為楚恒師兄你也很好,所以能交到一樣的朋友。”
“這話我愛聽。”楚恒笑看他一眼,“你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劉渝拍馬屁道:“這不是跟在楚恒師兄身邊,我都變聰明了。”
“今日嘴巴是抹了蜜嗎?”楚恒擺擺手,“趕緊收拾一下,好好歇一會兒,晚些時候去見林大人林夫人時,不要失禮。”
“是,我這就去收拾。”
林世君的父親林顯是當朝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主要任務為文史修撰,編修與檢討。
林顯也是寒門子弟,年輕時中了一甲第三名探花郎,後一步一步升到從四品官職,也算是十分勵誌了。
林母是也是出自書香世家,林顯高中後娶的,兩人上麵還有一個姐姐,也是嫁到了官家。
林父林母對楚恒十分和善,一來,他們也是愛才之人,楚恒上次鄉試考中了第一,他們的兒子才考中第二,他們覺得楚恒將來會有大出息,好好結交,於他們家族也有助益。
他們並不是那種眼光短淺,見對方比自己有本事就想打壓暗害的人,把對手變成朋友,這是最大程度獲取利益的辦法。
二來,楚恒與他們是同鄉,總有幾份鄉土情在,而且兒子與楚恒一見如故,成了知交好友,他們自然會好好對待兒子的朋友。
“沒想到林大人林夫人人也這麼好,一點當官的架子也沒有。”回到院子,劉渝意外道。
楚恒道:“是啊,一家子都很和善,是好人。”
他覺得像林家人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知道怎麼做才對自己最有利,不像耿良,自己不好好努力,總想著去害對手,到頭來一點好處也得不到,還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劉渝灌了一大杯水,這才緩解了乾澀的嗓子,“害得我白緊張一場。”
楚恒無奈搖頭,“做功課去吧,我也要去溫書了,回頭我來查看。”
“是,楚恒師兄。”劉渝趕緊應下。
自從耿良借他的糕點下藥後,楚恒師兄就對他親近起來,不但處處關照他,還親自督促他做功課,到了京城後也沒落下,每天都會給他布置功課,他覺得他進步飛快。
他心中很感激楚恒師兄,他一定要好好讀書,絕不辜負楚恒師兄的一番苦心。
次日,楚恒在林世君的帶領下,去了禮部報名,這樣就可以參加會試了。
報完名後,楚恒就一門心思在屋裡看書,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春闈。
前一晚,林家命廚房那邊準備一桌清淡又不失營養的飯菜,林父林母說了不少鼓勵的話,讓楚恒覺得心裡暖暖的。
第二天剛到寅時,楚恒和劉渝就起來了,要到貢院門口去排隊,會試比鄉試檢查還要嚴格,人又多,所以排隊的時間更久。
鄉試是在秋天,那時天氣還熱,所以等久點也沒事,可是這時候剛開春,天氣還很冷,他們這些考生又不能穿有夾層的衣服,一個個站在寒風中抖成篩子。
林世君親自送楚恒去貢院,但因為天太冷,一到貢院門口,楚恒就讓他回去了,連劉渝也一並趕了回去,他又不能進考場,所以留在這也沒有,不能讓他平白跟著自己挨凍。
林家給楚寒準備了四五件單衣,可是根本不禦寒,楚恒冷得受不了,隻好讓係統幫他開了抵禦寒冷的屏障,所以當其它考生凍得腳肚子都打顫的時候,楚恒如同冰雪中一棵挺拔的寒鬆,紋絲不動。
那些考生看到他如此,皆暗歎他身子骨好,竟然不怕冷,同時也暗下決定,等會試考好,他們一定要多加鍛煉身體。
就連搜身的官員也多看了楚恒幾眼,因為旁的考生摸著都是冰涼的,唯有楚恒身子溫熱,覺得很是驚奇。
檢查過後沒有問題便可以過關了,楚恒提著自己的東西進了貢院,通過‘龍門’,來到考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實就是一個三麵是牆的小隔間,還有木門,上麵開個小窗,用來投放東西,他一進去就被關了禁閉,房門哢的一聲落了鎖,這把鎖要到考完才能開。
會試同樣考三場,一場三天,共九天,但不會一直待在這裡,考完一場可以回去休息一晚,九天的話可以休息兩天,也許是因為天氣太冷,朝廷怕考生們在考場待太久個個都會病倒,所以才人性化了。
楚恒沒介意自己坐不坐牢,東西拿出來一一擺好,然後考著牆壁小憩了一會兒,起得太早,有些犯困。
聽著外麵混亂的腳步聲,楚恒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他醒過來一看,天都大亮了,而他考房外麵正有幾個人在說話。
楚恒通過小窗看去,見是幾個考官,並沒有大學士陸仁儒。
會試的主考官會被中進士的考生稱為恩師,當年所有中進士的考生都是主考官的門生。
這也是楚恒為什麼會選在今年考會試的原因,今年沒有陸仁儒,那他就不會成為陸仁儒的門生,不會被陸家選中,再者這個時候,陸湘還未及笄,就算陸家看中了他也沒用,陸湘還不到出嫁的年紀。
當然,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在考會試前和阮秀蕊成親的原因,成了親,就算皇帝看中了他也沒用了。
已婚人士的身份可以擋去不少桃花。
那幾個考官說了一會話後就離開了,接下來開始發放試卷。
楚恒不再關注外麵的事情,專心審題答題。
對其它考生來說,這九天的會考無比煎熬,但對楚恒來說卻很輕鬆,這不,在考生們一臉苦逼的結束考試時,他整個人精神抖擻的走出貢院,引來其它考生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
林世君和劉渝早早就等在貢院門口,見他出來,飛快朝他揮手,劉渝則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過去,伸手就要扶他,但看到他比自己還要精神,伸出去手懸在了半空中。
劉渝盯著楚恒看了半響,最終激動的說了一句話,“楚恒師兄,你真厲害!”
“多多鍛煉,你以後也會像我一樣厲害的。”楚恒拍拍他的肩膀,走向林世君。
向來淡定的林世君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朝楚恒豎了個大拇指,“楚兄乃曠世第一人也。”
林顯夫妻就更彆提有多吃驚了,他們見多了考完試病秧秧出來的,甚至考完大病一場,病死的都有,還是第一次看到考完試精神這麼好回來的人。
他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順利考到會試,不但有真才實學,還有一個強於旁人的體魄。
讀書要耗費極大的精力,考試又是要經曆重重磨難,如果沒有一個好體魄,就算再有才華也未必能順利考出來,楚恒在這點上就已經贏了不少人。
林父林母叮囑兒子,一定和楚恒多學著鍛煉身體,他們希望兒子也能有這樣一個強壯的體魄。
林世君雖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不錯,但也希望能像楚恒一樣,考完試像個沒事人一樣,因此答應下來。
楚恒當然也願意幫他,在等待發榜的日子,楚恒便每日早晚帶著林世君鍛煉,其餘的時間就幫他溫習。
考完到發榜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在這等待的日子裡,楚恒有事情做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忙碌中不知不覺便到了發榜的日子,這天林家人都早早起來了,陪著楚恒吃早飯,劉渝則早飯都沒吃就出去等著看榜了,林世君也讓自己的小廝文房跟著一起去看榜。
會試在春天,稱春闈,放榜的日子剛好是三月份,杏花開放的日子,因此稱為杏榜。
這和秋闈,桂榜的取法是一樣的。
為了不把氣氛搞得太緊張,林家人都沒有提放榜的事,安安靜靜吃完早飯,正喝著茶,劉渝就像箭一般衝射進來,因為跑得太快,上氣不接下氣,半響都沒有將嘴裡的話說出來。
林家人都急壞了,就連楚恒的情緒也被他調動起來了,還是林世君比較冷靜,看向跟進來的文房問:“怎麼樣?”
“中了,楚公子中了第一名,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