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晦無聲地低了低頭。
林鬆青看了眼好友,他知道好友在家中處境尷尬,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額頭一陣虛汗,他愧疚地低聲說:
“都怪我,非要拉著你賽馬,我去給嫂子賠罪!”
沈玉晦沒有阻止他,誰都不知蘇韶棠有什麼忌諱,林鬆青害得她遭了罪,不論如何,都該去賠罪一番。
二人跟在後麵一同回了莊子。
周鳴知道這是姑爺家的小公子,所以並沒有讓人攔住他們,這才叫他們得以跟進了莊子。
蘇韶棠來回沐浴了三次,才覺得身上洗乾淨了。
絡秋替她擦拭著發絲,小心地觀察著夫人的臉色,輕聲說:
“小公子和林家公子還在院子中等著見夫人。”
蘇韶棠一想到那是害她如此狼狽的人,就沒好氣:“這麼晚了,有什麼好見的。”
絡秋不再勸。
院子中,沈玉晦和林鬆青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裡麵有動靜,就猜到了結果。
沈玉晦抿緊了唇。
林鬆青愧疚地看向他,沈玉晦衝他搖了搖頭。
很久,絡秋才出來,她對著沈玉晦行了個禮:
“二位公子不如先隨周管事去休息,待明日夫人心情好些再來。”
夜色漸深,二人的確不好再久等,至於絡秋說的留宿,沈玉晦猶豫了下,才垂眸:
“勞煩了。”
絡秋忙忙搖頭,沈玉晦再如何說,也是府中的小公子,總不能這麼晚還不讓人留宿,傳出去,對夫人的名聲也不好。
蘇韶棠也不知這些,等翌日醒來,她就看見昨日穿的那身衣服,又想起不好的回憶,她冷著臉皺眉:
“好臟,拿去燒了。”
絡秋頓了下,雲織錦緞是宮中賞賜的,這身衣服可以說價值不菲,但介於昨日的事,絡秋勸都不敢勸,立刻應下。
等用過早膳,蘇韶棠就聽說小公子和林公子來了。
蘇韶棠睡了一覺,倒也不如昨日那般記仇,可有可無地說:
“讓他們進來吧。”
沈玉晦一進來,就看見桌上擺著的早膳,幾盤糕點加上琳琅小菜,隻能用奢侈二字形容。
蘇韶棠沒注意到他的停頓,隻想趕緊打發他們:
“說吧,你們一直要見我做什麼?”
說著,她撚了一塊桃花糕放在口中,下一刻,她擰了擰細眉,覺得有些甜了,就嫌棄地將桃花糕推到了一旁。
林鬆青被這番作態看得傻眼,直到蘇韶棠納悶地看向他,他才回神:
“沈家嫂嫂,我是來給你賠罪的,昨日是我冒失,害得嫂嫂平白遭了一番罪。”
蘇韶棠一聽他提起這事,就想起昨日渾身刺撓的感覺,心情頓時又不好了,她眼都沒抬:
“知道了,你回去了吧。”
林鬆青迷茫,不懂這是原諒他了,還是沒有?
見他還站著不動,蘇韶棠不解抬頭,不耐煩地一掃林鬆青:“你怎麼還沒走?”
林鬆青一噎,不知道為什麼她氣場這麼強,不敢再停留,偷偷覷了眼沈玉晦,準備拉著他一同離開。
但被蘇韶棠阻止了:
“你離開,他留下。”
沈玉晦抬頭看了眼她,什麼都沒說,但也站著沒動。
林鬆青隻好一個人離開。
無關人士離開後,蘇韶棠才抬眼,將沈玉晦打量了遍,沈玉晦不習慣這樣的注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但蘇韶棠很自如,甚至皺起了漂亮的細眉:
“你怎麼還穿著昨日那套衣服?”
沈玉晦站在那裡,陽光透著楹窗灑下,映在他身上,襯得少年驕色盎然,但他安靜得全然不似這個年齡。
有點過分沉悶。
蘇韶棠沒在意這些,畢竟打小娘不在爹不疼的,沒養歪就算好事,沉悶了點根本不算事。
她隻是有點嫌棄。
在外人眼裡,她是沈玉案的妻子,沈玉晦就是她弟弟,穿了一身昨日穿過的衣裳,蘇韶棠不在乎旁人說她虐待,但沈玉晦穿得這麼低調暗淡,這不是丟了她的人嗎?
蘇韶棠頓時拍板:
“回去後,讓府中繡娘重新給你做幾身衣裳。”
沈玉晦見她三兩句話就將一切都安排好,才出聲解釋:
“嫂嫂不用操勞,我原本以為昨日就能回到府中,行李就讓輝僮帶回來了。”
昨日林鬆青非要和他賽馬,行李不便帶在身上,身邊這才沒了換洗衣服。
蘇韶棠掃了眼沈玉晦身上的衣裳,灰不拉幾的顏色,又低調又單薄,幸虧他長得好,才能將這身衣服穿得人模人樣的。
蘇韶棠不想看第二眼:
“醜死了。”
沈玉晦忽然抬頭看向她,對上她眼中明晃晃的嫌棄時,又默默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