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韶棠沒聽懂,一頭霧水地看向他。
“沒有獻殷勤,隻是我忽然想起,夫人和我成親將近一年,我卻未曾給夫人準備過什麼禮物,心中有愧。”
沈玉案說話不緊不慢,甚至藏了抹慶幸:
“再過兩日就是三月初十,幸好來得及。”
今日是三月初八。
蘇韶棠有點不解,腦海中的係統尖叫:【三月初十,宿主和沈玉案成親的日子啊!】
蘇韶棠驟然啞聲,她不著痕跡地覷了沈玉案,一時分不清誰才是穿書進來的人,怎麼覺得沈玉案比她還在乎儀式感?
居然連成親紀念日都能記得。
她都不記得。
很快,蘇韶棠又理直氣壯起來,和沈玉案成親的是原身,又不是她。
這個想法剛浮現在腦海,蘇韶棠就皺了皺眉頭,說不出什麼情緒,隻是忽然覺得有點無聊。
她下意識地將錦盒推開了些。
沈玉案不著痕跡地皺眉,他袖中的手稍稍一動,斟酌著問:
“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要說夫人不喜歡這些首飾,可夫人適才的神情分明表明並非如此。
那就隻能是他說的什麼讓夫人不高興的話。
可他隻說了一句三月初十。
三月初十,是他和夫人成親的日子,沈玉案不知這個日期有哪裡不對。
夫人莫名轉變的情緒,就仿佛夫人身上的那些不對勁之處一樣,都讓沈玉案百思不得其解。
蘇韶棠心不在焉地:“沒什麼。”
沈玉案還想再問,就被蘇韶棠惱瞪了一眼,打斷道:
“你煩不煩呀,我都餓了。”
沈玉案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間,隻能退讓:“我讓鬆箐去傳膳。”
晚膳的氣氛很沉默。
沈玉晦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詢問的視線不斷投向大哥。
但他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
因為沈玉案自己都不清楚。
夜晚,沈玉案仍留宿在聞時苑,蘇韶棠沐浴完,青絲半濕半乾地坐在床榻上,她忽然說了句:
“那些燈籠不許拆。”
女子坐在床上,仰頭看向她,她身段很好,甚至有點偏瘦,單薄的肩膀被藏在青絲間,燭火忽明忽暗間,在女子臉頰投上淡淡的陰影。
不知為何,女子明明說著強硬的話,沈玉案卻忽然生出了些許心疼,有那麼一刹間,沈玉案竟覺得他的夫人很是孤寂,仿佛無人可依,他隻想順著她:
“好,不拆。”
蘇韶棠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分明他剛回府時,還想著勸說她。
蘇韶棠不明所以,但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卻散了點。
夜色漸漸濃鬱得近乎化不開。
沈玉案卻有點睡不著,女子早就熟睡,和往常一樣靠進了他懷中,但女子今日顯然有點不同。
她好像做夢了。
不斷地說著夢話。
黑暗中很安靜,沈玉案隱隱約約聽見懷中人含糊說了很多,其中最清楚的兩個字是“回家”。
沈玉案皺起眉頭。
那股怪異感在這一刻升到最高。
侍郎府就在京城,府中無人拘束夫人的行動,她想要回侍郎府,隻需要吩咐一聲,不需半日就可以到家。
何至於讓她做夢時都心心念念?
除非——
她所謂的家,並非是侍郎府。
這個念頭一浮現在腦海,就再也抹不掉。
往日夫人的種種怪異,仿佛都因為這個答案有了解釋。
可如果懷中的女子並非是他的夫人,那她又是誰?
沈玉案伸手,撫上了夫人的臉頰,漸漸往上,最終落在夫人的眉尾處,那裡有一點小小的凸起。
沈玉案知道那是什麼,夫人眉尾處有顆很小的痣,她細眉濃黑,讓人很難注意到這一點。
沈玉案在這個夜裡想了很多,神鬼怪力充斥了腦海。
但最終,他腦海隻有一個念頭——他似乎終於知道三月初十這一日有什麼不對了。
翌日,蘇韶棠含糊醒來,剛要坐起來,就覷見軟塌旁的沈玉案,蘇韶棠一懵,終於清醒過來:
“你怎麼還在?”
沈玉案似乎在看那個錦盒。
蘇韶棠翻了個白眼,知道那是一周年禮物了,至於一醒來就盯著看嗎?!
思緒剛落,就聽沈玉案頗有些低落的聲音傳來:
“這份禮物我準備了許久,怕夫人不喜,才尋了一周年做借口,誰知夫人仍是不喜。”
蘇韶棠覷向他,紀念日隻是個借口?
下一刻,沈玉案就狀似不經意地問:
“前些時日,我在宮中見珺陽養了隻小狗,甚是可愛,夫人可有什麼喜歡的小動物?”
蘇韶棠頓時麵露嫌棄:“沒有。”
她不討厭小動物,但她有潔癖,養小動物,就必須要接受它們隨處掉落的毛發。
沈玉案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不再提這件事。
看來夫人並非是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