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被嚇得腿軟,她呐呐:“老爺不是投靠了——”話音未落,陳耀州臉色頓變,怒喝:
“閉嘴!”
他謹慎地看了眼四周,陰沉地壓低聲:“你不想要命了?!”
知府夫人不敢再說話。
陳耀州沉下臉:“明日親自登門去給侯夫人道歉。”
被他一頓罵,知府夫人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忙忙連聲應下。
翌日,蘇韶棠還沒有醒,知府夫人就到了府前,沈玉案得了消息,平靜吩咐:
“不要擾了夫人休息。”
絡秋多聰明,當即明白侯爺的意思。
知府夫人硬生生在外等到了辰時,蘇韶棠醒來後聽說這事,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困倦道:“我不想見外人,讓她回去。”
知府先前想踩著她的臉麵蹦躂,現在登門賠禮,她就得給臉?
知府夫人遭拒,臉色難堪,卻不敢說一句不好,隻能苦著臉回府。
接連三日,知府夫人都堅持不懈地登門賠禮,她的確容易膨脹,但她也彎得下身段,侯夫人一日不見她,她就來兩日,總會等到侯夫人見她的那日。
她來得早,堵在門口,蘇韶棠想出府都不行,扯了扯唇角,無語道:
“讓她進來吧。”
知府夫人登門的第四日,終於被迎進了府,蘇韶棠在待客廳見的人,她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水,隨意道:
“前幾日我身子不適,讓夫人白跑了幾趟。”
她麵色紅潤,這話根本假得不行,甚至連句敷衍的抱歉都不願意說,知府夫人哪裡還不知道這就是推辭,她收回視線,恭恭敬敬道:“是我叨擾了夫人休息。”
“夫人遠道而來,我早就該來拜訪夫人,先前被府中事情耽誤,現在才登門,還請夫人見諒。”
至於被什麼事耽誤,知府夫人沒說,她們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蘇韶棠笑而不語,知府夫人進過京城,但見過比侯夫人矜貴的女子寥寥無幾,她不敢瞧眼前女子,悻悻地捧著笑臉:
“明日我在府中設宴替夫人接風洗塵,到時還請夫人賞臉。”
絡秋撇了撇嘴,早這樣規規矩矩的不就完事了,非要鬨這麼一出,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才滿意。
蘇韶棠左右無事,也不想再看見她來府前堵門,索性就應了,知府夫人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沈玉案知道這事後,沒有說什麼,隻是等第二日蘇韶棠準備出發時,才發現沈玉案把鬆箐留下了。
鬆箐舔著笑上前:
“夫人,侯爺讓屬下今日跟著您。”
蘇韶棠一醒來就沒看見沈玉案,不由得好奇:“沈玉案去哪兒了?”
鬆箐也不清楚:
“侯爺被宋大人叫去了。”
蘇韶棠沒有再問,上了馬車,半個時辰後才到了知府府上,知府夫人不止請了她一人,還有許多官員的女眷。
蘇韶棠不覺得意外,直到看見了雲安然挺著大肚子坐在其中,她才麵無表情地看向鬆箐:“這位知府夫人一直這麼不靠譜?”
但凡知道點京城的事,都該清楚二皇子和安伯侯府早就撕破了臉皮。
鬆箐也覺得見鬼了,怎麼哪哪兒都遇到雲安然?至於夫人的話,他也回答不上來,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錫城。
知府夫人正在和雲安然說話,她心底清楚,自家老爺投靠了二皇子,而雲良娣懷著二皇子唯一的子嗣,她現在照顧周全,等將來雲良娣也會念她一分好。
雲安然一手扶著腰,臉上笑意盎然,曾經她在錫城,連個縣令公子都能隨意拍死她,可現在,知府夫人都得對她客客氣氣的。
但這份舒心在看見蘇韶棠時,瞬間淡去了幾分,知府夫人也看見了蘇韶棠,立刻一臉笑地迎過來,同時介紹道:
“這位便是安伯侯夫人,這次設宴就是為了給夫人接風洗塵。”
雲安然垂下頭,沒讓人看見她的神色,她緊緊握住手,隻覺得難堪。
這次宴會居然是為了蘇韶棠而設,她不過是個添頭,枉她還在沾沾自喜。
知府夫人想要領著蘇韶棠往主桌去,蘇韶棠沒動,因為雲安然也在這桌子上。
甭管她是不是侍妾,就憑她腹中的孩子,知府夫人也不可能把她安排次桌上去。
有一說一,沒眼色到這種地步,蘇韶棠也的確佩服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疑惑地看向蘇韶棠,頗為小心地問:“夫人怎麼不走了?”
蘇韶棠掃了眼雲安然,直接道:
“知府夫人口口聲聲道給我接風洗塵,又在今日叫了礙眼的人來給我添堵,是何意?”
說罷,她也不管知府夫人是什麼臉色,直接甩袖離開。
絡秋落後一步,攔住知府夫人,沒好氣道:“哪怕是在京城二皇子府,也斷沒有讓一個侍妾和我家夫人同桌用膳的道理,知府夫人還是留步吧。”
被當麵打臉,雲安然臉色驟變,她隱約察覺到四周人對她的打量,被袖子擋住的手不斷用力,骨節發白,她心中對蘇韶棠恨到了極點,連帶著對知府夫人都記恨上。
她替蘇韶棠設宴,作甚還要邀請她?要不是知府夫人自作主張,她何至於在大庭廣眾下被打臉?!
知府夫人不敢攔蘇韶棠,無意間看見雲良娣的眼神,頓時心中一涼,知道自己今日又辦了件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