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韶棠向來情緒來得快、散得也快,等第二日醒來,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倏然麵紅耳赤。
她雙手捂住臉頰,有點不敢見人。
她昨晚都乾了什麼啊!
仗著情緒不好就胡亂親人,太可怕了,她該不是那種會酒後亂性的人吧?
幸好沈玉案不在,讓她可以緩衝一下情緒。
絡秋進來替她洗漱時,蘇韶棠腦子還處於混亂中,絡秋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麼,隻是有點驚訝:
“夫人今日醒得真早。”
外間天色早就大亮,但蘇韶棠一般都是辰時或者將近午時才醒,現在才卯時過半,和蘇韶棠以往作息比起來,的確算是早的。
蘇韶棠不自在地問:“沈玉案什麼時候離開的?”
“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
天邊才出現魚肚白,沈玉案就起身去早朝了。
絡秋想起什麼:“今兒奴婢起來時,聽說昨日半夜中侯爺還叫了水。”
絡秋未出閣的小姑娘,自家夫人和侯爺又未曾圓過房,她也不理解侯爺為何半夜叫水,不斷納悶:
“還叫的冷水,雖說現在天熱,但夜裡還是涼的,也不知侯爺身子撐不撐得住。”
絡秋話音甫落,就見夫人臉色倏然爆紅,仿佛嬌豔的海棠花初開欲滴,絡秋一時看得愣住,半晌才回神,著急道:
“夫人怎麼了?”
蘇韶棠抬手捂臉,無力道:“沒什麼。”
絡秋將信將疑。
蘇韶棠這才想起沈玉案的年齡,二十三歲,恰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她以前沒有想過,但現在控製不住猜測,這是沈玉案第一次衝冷水的時候嗎?
蘇韶棠呐呐地不敢再想。
午膳後,蘇韶棠就出了府邸,因二皇子一事,京城都有點蕭瑟,不過百姓們恢複得快,街道上也慢慢有了商販,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熱鬨。
蘇韶棠去的頌雨樓,在裡麵見了周鳴。
她去錫城一來一回將近兩月,莊子中有不少事情要彙報,恰好蘇韶棠有點想念頌雨樓的芙蓉該,就將地點定在了頌雨樓。
以往沈玉晦在京城時,每日都會給蘇韶棠帶糕點。
他這一走,蘇韶棠反倒是沒了這個福利。
府中廚房也會做糕點,但頌雨樓的糕點能名傳京城,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
莊子在城外,一來一回要耗費不少時間,周鳴將莊子中的事稟報完,就立刻離開了。
“難得在這種地方看見夫人。”
頗有點耳熟的聲音傳來,蘇韶棠回頭,就見裴時慍走過來,數月不見,他倒是半點沒變樣子,手中拿著個折扇,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他生得好,很容易讓人想到清雋貴氣一詞,他身份也的確稱得上矜貴,叫他對什麼事都有點玩世不恭。
蘇韶棠嫌棄地收回視線。
裴時慍輕嘖了聲,在她對麵坐下:“夫人好像一直不待見我?”
蘇韶棠掀了掀眼皮:
“知道還問。”
裴時慍噎住,他不客氣地上手拿了塊糕點:“說起來,我還得多謝夫人。”
蘇韶棠知道他在說什麼,左右不過媃蘭一事,他心高氣傲,被人在府中當眾算計,自然會覺得憋屈。
蘇韶棠將他碰過的那盤糕點推遠,對他的話隻是嗬嗬。
裴府想要解決媃蘭再容易不過,但是遲遲沒有動作,那日乍見媃蘭時,蘇韶棠還不理解,但後來搜到媃蘭和大皇子的信件時,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裴府可是自始至終都在支持大皇子。
蘇韶棠不說話,裴時慍也不覺得冷場,他不在乎蘇韶棠的嫌棄,時不時地撚塊糕點扔進嘴裡,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對麵女子身上,在她快要察覺前,又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
裴時慍對蘇韶棠的感觀很複雜。
他一方麵覺得蘇韶棠很有意思,一方麵又很清楚他不能靠近蘇韶棠。
二人都坐在二樓的窗戶邊,蘇韶棠視線落在一輛馬車上,等看見眼熟的人時,她忽然問:
“你的親事訂下來了嗎?”
裴時慍不在意地說:“黃了。”
蘇韶棠終於看了他一眼,裴氏原本要訂的親事乃是孟家,孟家女可是他的親表妹,聽裴時慍的語氣,似乎對這門親事也不是很滿意。
不對,倒不能說不滿意,應該說是無所謂。
裴時慍勾唇笑:“夫人對我的親事很好奇?”
他半真半假地說:
“要是夫人沒成親的話,我必然讓母親請媒人前往侍郎府提親。”
蘇韶棠左耳進右耳出,對這句話半個字都不信,她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裴時慍,等杯中茶水喝完,才起身:
“記得付賬。”
裴時慍錯愕。
他掃了眼一桌的點心,頌雨樓的點心可不便宜,但蘇韶棠點起來並沒有手軟,琳琅地點了一桌。
他隻是厚顏吃了兩塊,付賬的事居然就推到了他頭上。
裴時慍琢磨著蘇韶棠離開時的那個眼神,不明所以地眯了眯眼眸,好氣又好笑地扔下銀子,才轉身離開。
至於桌上未動的那些糕點,他碰都沒碰。
他不愛吃糕點,要不是遠遠瞧見蘇韶棠,他壓根就不會踏進頌雨樓。
出了頌雨樓,絡秋才惱怒地罵了句:
“呸!登徒子!”
自家夫人都成親一年有餘,裴時慍居然說出這種曖昧不清的話,不是登徒子又是什麼?
隻叫他付一頓糕點錢,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