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珺陽能心想事成嗎?”
沈玉案沒作猶豫,輕搖了搖頭。
蘇韶棠挑眉,嘖了聲,情緒複雜得仿佛有點遺憾。
沈玉案聽見,抬了抬頭,似乎猜到了蘇韶棠在想什麼,伸手彈了下她額頭,慢條斯理道:
“她太心急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謀反前,尚是在朝中發展十餘年。
珺陽隻是借了個好時候,否則,早在她動手的那一日,就被拿下了。
蘇韶棠摸了摸額頭,兩人不再討論這件事,用罷晚膳,就準備沐浴休息。
猜到珺陽請她的用意,蘇韶棠不再拒絕進宮,因為她看得出來,哪怕她拒絕了,珺陽依舊會繼續請她。
翌日,辰時過半。
蘇韶棠昨日睡得多,今日並未賴床,早早就起身了,得知宮中來人時,絡秋替她簪上最後一對蘭花簪:
“曾經珺陽公主來府中時,也都是在辰時後。”
因為蘇韶棠每每都辰時過後才能醒來,珺陽公主知道她這個習慣,所以從來不會早來。
顯然,珺陽公主並未忘記蘇韶棠的習慣。
對此,蘇韶棠沒有任何唏噓和惆悵的感覺,隻覺得頭疼,經過昨日沈玉案分析,珺陽的所作所為,在她眼中,都是在打感情牌。
蘇韶棠穿了身素玉蘭雲織錦緞裙,顏色素淺也不失典雅,畢竟崇安帝喪期未過,蘇韶棠這趟是進宮,可不想給人落下把柄。
自宮變後,珺陽公主就一直住在宮中。
馬車行在路上,坊市還未熱鬨,無端生出蕭瑟,路過東街時,蘇韶棠掀起提花簾,見到幾家大門緊閉的府邸,覷了眼牌匾,訝然挑眉。
範府?
蘇韶棠想起那位剛正不阿的禦史大夫,範貟。
蘇韶棠又覷了眼範府緊閉的大門,記在心裡,才將簾子徹底放下。
半個時辰後,馬車趕到皇宮,早就有小黃門在宮門前等候,皇宮依舊由禁軍把手,對於官員的罷免,珺陽公主根本做不了主。
但如果她能取得安伯侯府的支持,那就不一定了。
等見到珺陽公主時,蘇韶棠都有點不敢認,她在鸜鵒殿中,一身華服,上麵用金絲繡著花紋,披著層明黃色的的肩帶,第一眼看過去,根本意識不到好不好看,這個顏色本身就代表了尊貴。
珺陽根本沒有藏著她的野心。
珺陽臉上帶著親熱的笑,親自下來迎蘇韶棠:
“半年不見,表嫂風華依舊,昨日表嫂一回京,我就想派人去請表嫂,倒是忘記表嫂趕路疲倦了。”
她去牽蘇韶棠的手,不見半點疏離地問:“昨日表嫂可休息夠了?”
蘇韶棠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她做不到和珺陽一樣,臉上隻掛著不遠不近的笑:
“公主客氣了,不知公主今日宣我入宮是做什麼?”
她刻意疏離的態度很明顯,但珺陽就仿佛看不懂一樣,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隻是半年不見,表嫂就和珺陽疏遠了不成?”
常人說到這般,自然不會再不識好歹地打人臉,但蘇韶棠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就聽她道:
“人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公主半年不見,有所疏遠自是正常不過。”
蘇韶棠懶得和珺陽裝得其樂融融,不熟就是不熟。
她沒讓珺陽湊近她,尋著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不知道珺陽想說什麼,她可不想站著聽人說話。
珺陽神情稍有一僵,她深深地看了眼蘇韶棠,很快就恢複自然,她扯唇道:
“表嫂是不願親近我了嗎?”
蘇韶棠有點膩歪:
“公主想說什麼,直說就是,你我二人的交情早就散了,沒必要做這一套。”
珺陽一噎,半晌,她態度依舊沒有冷淡,隻是不再和蘇韶棠去攀往日的交情,她道:
“既然表嫂這麼說,那我就直言了,不知表哥帶這麼多兵力入京是為何?”
蘇韶棠隻是抬頭:“這個問題,就要由新帝去問沈玉案了。”
沒想到她油鹽不進,珺陽皺了皺眉,結果就聽外麵有人來報:
“公主,安伯侯求見聖上。”
珺陽陡然一驚,直接站了起來,她去看蘇韶棠,結果蘇韶棠正在看她,顯然對此早有預料。
珺陽心中暗罵一聲,沈玉案進京時不知先見聖上,她一把蘇韶棠叫進宮,沈玉案就立刻進宮要麵聖,他怎麼不把蘇韶棠揣兜裡?!
不論心中如何惱罵,她也顧不得招待蘇韶棠,匆忙留了一句話,就趕去禦前。
見狀,蘇韶棠搖了搖頭。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沈玉案不會讓她獨自進宮,今日進宮,也就是告訴珺陽她的態度,省得珺陽每日派人去侯府煩她。
珺陽不在,蘇韶棠也懶得繼續待下去。
她要走,鸜鵒殿的人也不敢攔她。
對於皇宮,蘇韶棠並不陌生,她也沒有要人引路,直接帶著絡秋和絡春離開,然而再快接近禦花園時,蘇韶棠被人攔了下來。
蘇韶棠皺眉看向眼前憔悴狼狽的婦人,她身穿華服,但衣服褶皺,她應該許久未曾打理過自己。
蘇韶棠認得她。
她是四皇子的生母,馮妃。
而四皇子,則是死在了崇安帝的大喪之後,聽說是悲痛過度而病逝。
她本隻是一個懦弱的後妃,哪怕被封妃後也低調無聲,但如今因其子慘死,也敢攔住外婦的路,以一品妃嬪的身份衝臣婦下跪:
“求求侯夫人,您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