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二(2 / 2)

他看向擋住內室的六扇屏風,上麵是青竹流水繡紋,沈玉案搖了搖頭:

“我記得庫房中有一扇屏風是聖上所賜,乃紅梅白雪,將那扇屏風送來。”

沈玉案對裝飾房間並無很多見解,到這裡,他一時也尋不出其餘要改的地方,但在離開前,還是叮囑了句:

“庫房鑰匙在你那裡,儘量擺些名貴的物件在院內。”

頓了頓,沈玉案又添道:“不要突兀。”

隻要一眼,就看得出那位女子是格外愛美的。

他怕隻交代那一句,常管家會不顧美觀,隻將名貴物件堆進來。

常管家在侯爺吩咐第一句時,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等侯爺吩咐完,他一時都有點傻眼,侯爺自己住的前院,都不曾有過這麼多的要求。

看來,侯爺對未來的夫人是挺滿意的?

沈玉案不知常管家的猜測,吩咐完常管家,就出了聞時苑。

鬆箐一直跟著侯爺,等回了前院,他才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沈玉案覷了他一眼:“要說什麼?”

鬆箐訕笑一聲,呐呐道:

“就是覺得夫人好像挺通透的。”

至少將侯爺的難處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夫人都這般態度,想來婚後也不會在立場上過多為難侯爺。

沈玉案沒在意他的話,而是反問:

“夫人?”

鬆箐嘿嘿:“這不是早晚的事,屬下先喊著,習慣習慣。”

沈玉案懶得管他,隻道:

“不得在府外說,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鬆箐自然不傻。

直到這裡時,沈玉案都不曾覺得有什麼,因那日在頌雨樓的偶遇,沈玉案甚至也挺期待大婚的那日到來。

他總覺得,等那位蘇姑娘嫁進侯府後,侯府應該會熱鬨非凡。

對蘇姑娘是一回事,但對二皇子,沈玉案的態度依舊是不遠不近,恭敬又不失疏離。

哪怕二皇子故意在大皇子麵前提起他的婚事,沈玉案也不曾改變態度。

婚期將近,聖上陸陸續續給他批了不少假期。

三書六禮,交換生辰貼,和對八字,哪怕沈玉案上方父母皆不在,這些禮數,沈玉案也不曾缺少過侍郎府。

安伯侯府一貫富貴,聘禮自然不少,大婚那日,從安伯侯府到侍郎府,十裡紅妝幾乎繞了京城一圈。

一切都正常,人人驚羨。

直到三次拜禮後,儀官高呼:“送入洞房——”

他攔住想要婚鬨的人,將蓋著紅蓋頭的女子擋在身後,餘光覷見女子一動不動地坐著,仿若最規範的世家閨秀。

沈玉案心中閃過一絲違和,但四周太鬨騰,他隻能將這抹異樣壓下。

按照禮儀,他要出去敬酒,等送完賓客再回來。

可當沈玉案要邁出房門時,不知為何,他忽然回頭看了眼。

仿佛心中有一道聲音,在不斷提醒告訴他,讓他不要出去,而是回頭,去揭開女子的紅蓋頭。

但身後人笑鬨著:

“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新娘子,那還快點敬完酒,再回來掀蓋頭!”

四周一陣打趣聲,沈玉案被人群裹挾著,無奈地搖頭,不斷被推搡著離開。

在邁出房門的那一刻,沈玉案皺了皺眉頭,心中那股新婚的喜悅漸漸淡去,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不過是娶了個素味蒙麵的女子回來,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

等他敬酒回來後,沈玉案早就徹底恢複冷靜。

他按照嬤嬤的話掀開了紅蓋頭,瞧見了蓋頭下安安靜靜的女子,她坐姿文雅,格外規矩。

沈玉案總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哪裡不對勁。

他的妻子是侍郎府的嫡女,安靜守禮,難道不正常嗎?

但不知為何,沈玉案總覺得夫人不該是這幅性子,她該張揚又驕縱,稍不順心就撂臉色。

就好似,隻要她不想,哪怕眾人矚目,她也能自顧自地爽約。

在妻子上前要伺候他褪衣時,沈玉案卻退了一步,冷靜道:

“我一身酒氣,有些醉了,還是去書房休息。”

他沒去看妻子是何神情,在轉身離開時,沈玉案驟然覺得荒誕。

不論他對妻子是否滿意,依著他所受教導,都不會叫妻子在新婚之夜難堪地獨守空房。

沈玉案抬頭望天,違和感越來越重。

沈玉案想轉身回去,給妻子道歉,說他隻是一時說了渾話。

但不等他轉身,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抬腿準備前往書房,鬆箐也看見了他,驚訝一番後,竟然不覺得他做得有錯,勸都未曾規勸一句,就徑直跟著他回了前院書房。

他隱約記得,昨日鬆箐似乎還和他誇過未過門的夫人,為何鬆箐這個時候就仿佛不認識夫人一樣?

割裂感越來越嚴重,沈玉案仿佛脫離了身體。

他的身體仿佛生出了兩個意識,不斷違背他的意願。

直到聖上帶他南巡,他不顧危險,親身涉險救了一位女子,她隻是嬌滴滴地道了句無處可去,他明明要保護聖上安全,卻將這位來曆不明的女子帶在身邊時,沈玉案驟然感到不對勁。

不止是他,這整個世界都不對勁。

一陣天旋地轉,沈玉案閉上眼,再睜眼,他居然又回到和父親剛回京的時候。

這個時候父親不曾病逝,他還不是京城人人敬仰的安伯侯,同樣的,他和侍郎府嫡女也不曾有任何關係。

沈玉案沒有想過他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

但他知道父親將會病逝,他第一件事,就是進宮尋太醫,替父親診治。

然而太醫卻告訴他,父親這是心病,藥物難醫。

沈玉案驟然無言。

自母親去世,父親就一直悶悶不樂,如今他斷臂,更覺得苟延殘喘。

哪怕有他插手,父親仍是如約病逝,好似他做再多都是徒勞。

處理完父親喪事,沈玉案忽然想起,距離聖上給他和蘇韶棠賜婚,還有三年時間。

他忽然生出去見一見蘇韶棠的念頭。

他太想知道,為何她嫁入侯府後的模樣,和他曾經在府外偶遇時完全不同。

那是沈玉案察覺到不對勁的初始之時。:,,.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