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府的蘇姑娘得長成什麼天仙模樣,才能叫裴世子這般作態?
沈玉案淡淡地覷向他。
鬆箐訕笑,摸了摸鼻子:“那屬下去告訴馬夫一聲。”
鬆箐剛出去,沈玉案不著痕跡地長籲一口氣,他抿緊了唇,心情有點說不出的複雜。
他能察覺到馬車正在調頭,但調到一半忽然不動了,沈玉案回神,快速地皺了下眉,又很快鬆開。
沈玉案聽見外間鬆箐的嘀咕聲,好像在揚聲說著什麼。
沈玉案剛要掀開簾子一探究竟,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絡秋,讓他們先行。”
沈玉案呼吸一頓。
這道聲音格外耳熟,隻是和他熟悉的聲音相比,較為稚嫩,往日嬌脆的嗓音似因年幼含了些許軟糯,叫人耳根子發癢。
沈玉案認得這個聲音,也認得絡秋這個名字。
聲音來自他未來夫人之口,而絡秋則是她的貼身婢女。
哪怕沈玉案沒有掀簾去看,也知道外麵相遇的就是蘇韶棠。
鬆箐不是說她閉門不出嗎?
想起前世蘇韶棠婚前婚後截然不同的模樣,沈玉案心思一動,如果是蘇韶棠是他曾經偶遇時撞見的脾性,她根本不可能耐著性子躲在府中多久。
倒不是她非要出府。
而是想不想出府,和能不能出府意義不同。
依著她的脾性,應該最不耐被迫選擇。
避開旁人視線,偷偷摸摸地溜出府,的確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馬車很快又動了起來,沈玉案沒忍住,掀開了提花簾,他沒有想到對麵的馬車也同樣掀開了簾子,女子那張較為稚嫩的臉頰一閃而過,傲人的眉眼和白皙的肌膚似乎不曾有所變化,隻是比曾經他熟悉的人年幼幾分。
沈玉案仿佛看見女子驚訝地挑了挑眉。
他有心想要看得清楚點,但馬車已經錯過,他再回頭去看,也隻能看見對方馬車,而看不見那女子了。
沈玉案輕垂眸。
其實他這一趟出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本來隻想確認蘇韶棠究竟是何模樣,果然,他猜得沒錯,成親後的蘇韶棠是不對勁的。
因那場偶遇,他哪怕不曾對旁人說過,但心中對那場婚事也是有所期待。
可婚後的蘇韶棠磨平了他的期待,加上心中的違和感,日複一日間,沈玉案早就心神緊繃,覺得些許疲倦。
他很久不曾將心思放在蘇韶棠身上。
沈玉案以為他早就尋不到初見蘇韶棠時的感覺了。
直到剛才。
同一張臉,同一副身體,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沈玉案緊緊握住腰間玉佩,就似乎在平複某一刹間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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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道傳聞,近期沈玉案是不敢再去郎中府的,也不敢再設計和蘇韶棠偶遇。
哪怕隻有一麵之緣,但仍不妨礙沈玉案看得出蘇韶棠聰慧通透。
蘇韶棠已經見過他一次,如果再次偶遇,怕是她會立即猜到,他是有意為之。
好在裴時慍似乎也通過蘇韶棠的反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她招去了麻煩,不動聲色地恢複往日作態,郎中府才逐漸恢複平靜安寧。
再見蘇韶棠,是在國公府中。
雖說沈玉案辭官守孝,但他是長公主之子,聖上偏心,常常對他有所褒獎,甚至時常召他進宮議事。
所有人都清楚,隻要一年孝期結束,沈玉案就會官複原職。
京城百官自然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但凡京城有宴事,請帖是一定會送一封去到安伯侯府的。
五月初八,邱國公的壽辰。
邱國公是蘇韶棠的外祖父,不論如何,她今日都會趕赴國公府。
抱著這個念頭,沈玉案在今日梳洗時,耽誤的時間有點久,視線總不經意地從銅鏡中閃過。
鬆箐熱得一頭汗:
“侯爺,這身如何?”
他在孝期,不能穿鮮豔的顏色,這身銀月白的織錦長袍,腰間腰帶呈深色,將原先的羊脂玉換成了極品青花玉,不顯突兀,又不會被衣裳壓住,沈玉案掃過銅鏡,終於頷首:
“可。”
鬆箐抹了把汗,鬆了口氣的同時小聲嘀咕:
“隻是去國公府參加宴會,怎麼弄得跟去相看親事一樣。”
沈玉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等到了國公府,沈玉案懶得應酬,幸好是孝期,隻要他神情淡淡,也不會有人不長眼地湊上來。
他視線遍尋四周,不曾看見女子在這裡。
想了想,沈玉案尋了個方向離開,果然,在一處安靜涼亭,見到女子正一手托腮,倚著欄杆斜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