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用。”謝拂無所謂地將裝著錢的箱子往他麵前一推。
姬書意:“……不必了,不能花你的錢,沒那個道理。”
謝拂微微蹙眉,他似乎不喜歡彆人違抗他的命令。
可他還是沒說什麼。
幾天後,有人來找姬書意,送了不少衣服,這些衣服料子都很好,樣式也新穎,看上去便知道不便宜。
姬書意疑惑,他似乎不是戲班的人,怎麼突然給他送衣服?
“多少錢?”
“不用錢,免費送。”
姬書意不信天上掉餡餅,想要拒絕,然而那送衣服的人將衣服往他房間一放就走了,他想推回去都不行,沒人接收。
當晚,謝拂問他,“衣服收到了?”
姬書意恍然,你讓人送來的?
謝拂一臉坦然,似乎再問,除了他,還有誰。
“我不能收。”
“你必須收。”
“為什麼?我隻是暫住,已經欠了你許多,不該再受恩惠。”
謝拂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了句讓姬書意莫名其妙的話,“不是恩惠。”
他養自己的人,算什麼恩惠。
*
那些衣服到底被姬書意留了下來,主要是因為除了他也沒人能穿。
且這是謝拂送的,要是對方知道自己送的東西被他隨手送給彆人,肯定會生氣。
謝拂似乎早知道結局,因此並不意外。
姬書意留在戲院的時間越來越長,跟在謝拂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梅班主不由問謝拂,“他準備何時走?”
謝拂看了梅班主一眼,不知為何,後者被他的視線看得背脊一涼。
“他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是我在養他,不是戲院。”謝拂態度明顯,顯然不想讓姬書意走。
梅班主下意識皺眉,“你什麼時候有這愛好?”
尋常人都是養戲子,到了謝拂這兒,竟是反過來,戲子養彆人。
雖說此養非彼養,但他仍是不理解,為什麼謝拂突然會做這種事,過去許多年,他從沒見他對什麼有興趣。
“突然有的。”謝拂隨意彈了彈衣袖,“錢多,花不完,忽然覺得養個人也不錯,”
你說他欠不欠揍。
反正梅班主覺得挺欠的,於是嫌棄地擺擺手,示意謝拂快滾,免得他氣得大腦充血。
謝拂養著姬書意這件事雖然沒大肆宣揚,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少人都想看看姬書意到底什麼樣,怎麼就能勾得謝拂養他,令其他人既嫉妒又羨慕。
看著姬書意平時的穿著打扮,更是有不少人垂涎欲滴,隻希望自己也有如此待遇。
然而他們失望了,無論他們再怎麼想,謝拂都對他們不感興趣,更沒有再透露出想要再養一個的想法。
漸漸的,謝拂養了個人的事甚至傳到了戲院外,甚至有了不同的聲音,認為謝拂年紀輕輕,卻做出這種事,也不過如此。
甚至還有人認為他被騙了,跟許多戲本子裡,被負心漢拋棄的戲子一樣,下場淒慘。
剛聽到這種說法時,謝拂:“……”
不過絕大多數人跟戲院裡的人一樣,對姬書意各種羨慕嫉妒恨,恨不得以身替之。
由於養這個字總是帶著些許不同尋常的意思,原本對謝拂和姬書意而言,隻是普普通通的表麵意思,傳來傳去,卻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染上了一抹異樣的色彩。
他人提起他們時,看向他們時,總會帶上一層朦朧曖昧的濾鏡,意味深長。
倒像是應證了傳言裡的消息。
——姬書意是謝拂的情人。
剛聽到這種說法時,姬書意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接連咳咳好幾聲,才勉強道:“你、你怎麼不澄清?”
謝拂無所謂道:“不重要的事,沒必要澄清。”
這怎麼就是不重要的事了?
對你而言,名聲就那麼不重要嗎?
哦……好像確實不重要。
姬書意想起來,在他的設定裡,謝拂就是這樣一個人,任憑外界對他的臆想傳聞再多,他也不在乎,更不會特意澄清。
姬書意:“……”
自己搬起的石頭,終究還是砸了自己的腳。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一定……一定……
好吧,他還是不會改。
這個人哪裡都完美符合自己的審美,除了結局,他哪裡都不想改。
謝拂看他一眼,“愣著做什麼?”
似乎想起什麼,笑了一下,“如果你介意外麵的謠言,我倒是可以幫你想個辦法。”
“什麼?”姬書意問,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看著謝拂的時間似乎過長了。
謝拂放下報紙,目光一眨不眨盯著他,“將謠言坐實。”
“你真的做我情人,那謠言也就不算是謠言了。”
他一本正經,似乎並沒有開玩笑。
姬書意:“…………”
他想問你知道什麼是情人嗎?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代表著什麼嗎?
然而話沒說出口,姬書意就閉嘴不語。
他知道。
謝拂知道。
記得自己應當提過幾筆,雖然不多,卻也足以表示,謝先生早在許多年前,就知道情之一字,甚至親自品嘗過。
而這個早在許多年前,算起來應當便是與現在差不多的年紀。
想到這一點,姬書意便不由皺眉。
“你覺得怎麼樣?”謝拂喊醒他,“我可是為你想的辦法,不許不回答。”
姬書意:“……”
“挺不錯的。”他語氣平靜道。謝拂暗暗挑眉,追問道:“真的?”
“當然。”姬書意說,“但是我覺得這種小事要用到你實在是大材小用,所以不必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謝拂扯了下唇角。
*
薛三爺再次到來時,已經是半個月後,梅班主見到他,當即熱情迎了上去,“薛三爺!許久不見許久不見!您要是再不來,我都要擔心您是不是有更合心意的戲,早忘了咱們這些舊人了。”
薛三爺哈哈大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梅班主啊,謝先生呢?我許久未見他了。”
梅班主:“……”
上一句才說忘不了他,下一句就提起彆人,這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但沒辦法,梅班主隻能讓人去通知謝拂。
謝拂剛進來,看到薛三爺的第一眼,不由微微挑眉。
今天的薛三爺看起來似乎比往日更興奮,有種神采奕奕,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偉大事情的感覺。
“三爺。”
隨意打了個招呼,薛三爺熱情地招呼他,“謝先生快來!”
“讓我看看,年紀輕輕,竟然也知道養情人了!”薛三爺明顯沒有貶低的意思,不過是隨口開的玩笑。
梅班主聽著差點被嗆到,當事人謝拂卻反應平平,“說笑了。”
門外,沒進去的姬書意表情不怎麼好看,守門的小廝隻以為對方是因為薛三爺的話而不高興,卻不知姬書意是因為看見了薛三爺意氣風發的狀態。
等對方走後,他一直沉默地和謝拂回去。
“為什麼總有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做些破壞平靜生活的事?”
“過去幾十年的生活,就這麼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謝拂似乎不知他說什麼,卻也給出自己的想法。
“渾渾噩噩半生,一朝清醒,立誌塑心,並用未來為自己的誌向發揮餘熱……”
“簡單的豐富人設的寫法,不是很常見嗎?”
姬書意表情有一瞬間空白。
最後苦笑:“你說得對。”
不過是一個人設而已。
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
同樣,所謂結局,不過是作者所想而已,也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姬書意什麼也做不了。
看著謝拂,想到那樣的未來,無力感便湧上心頭。
“雖然有些可笑。”
“但我仍想做些什麼。”
就像紈絝如薛三爺,在覺醒後,仍願意為了自己新生的誌向儘一份努力一樣。
姬書意也願意為他在意的人,儘可能做些什麼。
縱使結局不可改變,卻不負此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