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的紗帳放下,帳中隱約有兩道身影,室內雖有檀香,卻似有其他看不見,摸不著,也從未聞過的香味淺淺在室內蔓延。
謝拂到底還是注意著蕭令月的身體,行動間都顧及對方而沒能施展手腳。
可蕭令月卻不然,他初次做這種事,正是新奇之時,雖為剛開始難受,可他從小到大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忍,即便是再難受,都能忍住不出聲。
唯有謝拂動作變化時,才會不小心泄露一兩分,他躺在床上,本就沒有徹底乾的頭發又被汗水微微浸濕,一雙半睜半眯的眼中儘是迷蒙。
他胸口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有好幾次,他的大腦和眼前都一片漆黑,卻又因他堅韌的意誌力而撐了過來。
“……好了。”謝拂的聲音帶著幾分平時聽不見的低沉。
蕭令月睜開眼,清晰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咬了咬唇,“我沒死……不許停。”
謝拂:“……”
大可不必。
想要享受敦倫之樂,也不必用命來拚。
謝拂是真的想的,也想這麼做。
可蕭令月是個固執的人,做了決定的事一般都不改。
今夜的月亮格外寂寞,夜也格外漫長。
屋中的幾盞燭光,終究是燃到了天亮。
*
翌日,蕭令月醒來時,便看見謝拂正穿戴整齊,躺在身邊。
“醒了?”
謝拂伸手理了理蕭令月額前淩亂的頭發,看著對方比平日裡更虛弱,卻泛著淺淺紅暈的臉。
蕭令月眼睛都沒力氣睜,但眼前人,到底還是要多看看的,日後想看,也沒機會了。
“我要走了。”
謝拂開口。
蕭令月掀了掀眼皮,“一路順風……”
話音剛出口,蕭令月便一愣,那是及其陌生的聲音,他自己都差點沒認出自己的聲音。
因為那實在不像。
且喉中乾澀,“咳咳……”
謝拂將床頭的小幾一直備著的溫水喂給他。
蕭令月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我走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沒做到,等下次見麵,罰你吃不上肉。”
蕭令月:“……”
他們之間難道不是一次性的嗎?
心中雖有些異樣,蕭令月卻沒蠢得說出來。
兩人之間的想法有分歧,聽誰的?
當然是自己的。
既然如此,謝拂為何這麼想,那便不重要了。
但……
但……
蕭令月眼中閃爍著糾結。
雖然但是……如果真的有機會,他能忍住嗎?
蕭令月本以為自己隻是想吃一頓,可他忘了,世上美食都有食髓知味,吃了一次,總還想吃第二回。
謝拂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重新給蕭令月掖好被角。
他就知道,隻有這種離經叛道,又身心享受的事,才對蕭令月有較強的吸引力。
如此,這樣的話才算是有些許效用的威脅。
謝拂伸手從一旁拿出昨夜擔心斷了,又覺得礙事的平安符,將它重新戴在蕭令月脖子上,貼在他心口,當那裡傳來些許熱量時,蕭令月心中,似乎也有了些許不一般的感覺。
“戴著它,不能摘,下次見麵時,我要看。”Yushubo.
說罷,這場特地等他醒來進行的告彆才算是徹底結束,
謝拂下床離開,再未回頭。
蕭令月卻躺在床上悵然若失。
明明身體還因為昨晚之事而疲憊至極,此時的他卻覺得身心空虛。
半晌,蕭令月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重新閉上眼睛。
*
眼見天色已晚,小將軍再不回來,這這二天都要過去了。
府中的近衛暗自著急,正當他們想要進蕭家查探時,謝拂終於回來了。
“小將軍!”
“小將軍!”
……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圍了上來。
謝拂將他們掃了一眼,“東西收拾好了嗎?”
“全都準備完畢。”早就收拾好了。
謝拂也不猶豫,拿上自己的橫刀,“出發!”
“小將軍,要不推遲一日?今日已經錯過了時機,咱們的人隻怕不好接應。”
“不必。”謝拂將蕭令月給他的“嫖資”展示了一下,“改路線,咱們走城門。”
正大光明,無人阻攔。
眾人湊上去一看,聖旨上赫然寫的是,鎮北大將軍病重,陛下開恩,允許謝拂回北地侍奉父親,並說了幾句祝願謝拂一路平安,鎮北大將軍轉危為安,身體康健的話。
近衛們:“……”
他們小將軍這枕頭風吹得太值了!
*
當天傍晚,謝拂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京城。
隻是出了京城後,他並未放鬆警惕,反而比在城中更戒備。yushuBO.
京城有那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兩人淹死,可出了城,又是黑燈瞎火,才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雖說謝拂那道聖旨是朝臣們權衡之下才定下來的,但總有一些人認為謝成必反,放謝拂回去才是放虎歸山,為此,便想截殺他。
隻要謝拂出了京城,便沒有證據證明他的死是朝廷所為,至少明麵上沒有,即便謝成再怒,也不能將之當做反叛的借口。
沒了借口,他便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亂臣賊子。
一路上,謝拂遇到了不少次刺客,所幸有驚無險,半個月後,快馬加鞭的他們,終於重新回到北地。
入了北地,便是謝家的天下。
當謝拂回到家,看見傳聞中“臥床不起”的親爹和思子成疾的謝夫人時,單膝跪道:“孩兒不孝,讓爹娘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謝夫人連忙上前抱住他。
謝成也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儘在不言中。
*
蕭令月病了。
他半點也未意外,病了才正常,不病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場病陸陸續續又拖了許久才漸漸好轉,等到他能進宮見皇帝時,謝拂都到家了。
“陛下咳咳咳……”
見狀,李未頗為無奈,“身體還沒好,急著進宮做什麼。”
“快多上幾盆炭火。”
內侍們應聲去辦。
李未將蕭令月扶過來坐下。
“這裡暖和,就不要亂動了。”
蕭令月頷首道謝:“謝陛下關心。”
二人默然對坐片刻,漸漸的,李未手中用來擺圖案的棋子擺不下去了。
內侍和宮女們早已經出去,殿內隻有他們兩人。
此時此刻,沒有其他人的殿內,李未低著頭,雙眼無神地盯著棋盤。
他不會下棋,也根本看不懂棋,被文人雅士用來陶冶情操,修身養性的棋,到了他手中,便隻是用來擺花擺圖案的玩具。
“朕聽說,他已經回家了。”
蕭令月點點頭,“多虧了陛下的聖旨。”
李未笑了一下,“什麼多虧,沒有聖旨他也一樣能回去,區彆隻是怎麼回去而已。”
蕭令月笑了笑。
又是一陣相顧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李未問:“令月,他是你選中的人嗎?”
空氣沉默一瞬。
啪!
李未回神,卻見蕭令月將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是完善他圖案的位置。
尋常在蕭令月手中能演繹河山的棋子,此時卻被他用來同李未一同嬉戲玩樂。
“不是。”
李未抬頭看他,卻見蕭令月神色如常,微微一笑,“他隻是他而已。”
無論自己的態度如何,那人都能走上那條路,與自己支不支持、幫不幫助無關。
李未微亮的雙眼又有些黯淡。
他看了看蕭令月,又看了看自己隻會玩的圖案。
口中喃喃道:“他真幸運……”
“他真幸運啊……”
是啊,幸運到令人嫉妒。
蕭令月看著他,麵上一如既往淡定,卻露出些許特彆的溫柔,“陛下,您也很幸運。”
李未緩緩抬頭,看著眼前人,便見他說出與許多年前彆無二致的話,令他恍惚看見了當年剛入宮做伴讀的對方。
“無論未來如何,蕭令月,總是會護著您。”
蕭令月啊,是會用生命向您儘忠的人。
*
接下來不到半年,大殷便像是被詛咒了一般,一個接一個的亂子往外冒,單單的起義,便是好幾起,各地皆有。
有一起厲害的,甚至已經占據了渝南部分地區,首次打出了自立為王的稱號。
雖然朝廷仍不覺得他們能掀起多大風浪,但這確實是一個信號,一個可以推翻大殷的信號。
在那之後,一個個有反心的勢力都明著動了起來,陸陸續續也放出稱王稱帝的消息。
又過了半年,將北夷驅逐出去的北地自立。
謝拂直接越過他爹,原來的鎮北大將軍謝成,自立為王。
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得相鄰兩州,將領土擴展兩倍,一舉成為最大反叛勢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