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聊天(1 / 2)

“啥?豐年你要回去?不行不行, 咱們現在是‘已經死了’的人,不能回去。你一露麵,季老板就知道咱們沒死了,那賠償金……”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林友貴和楊寶柱堅決不同意。

唐豐年知道他們的意思, 如果他被發現了, 那他倆也跑不了了, 說不定還會被告上法庭, 假死騙賠償金, 派出所都已經把他們戶口銷了……一旦回去, 不止錢沒了,還會扯上官司,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他們招架不住。

他的孩子不能有一個坐牢的爸爸。

但是,他真的好想回去。

現在的他, 隻想先做一個爸爸,管它坐不坐牢呢!

“我家裡有急事, 一定要回去一趟,頂多三天……我會小心的, 不讓季老板發現。”後麵這句算妥協了。

見他二人還是不同意, 唐豐年又說:“咱們這麼東躲西藏的,不可能藏一輩子啊,賠償金……還是要還回去的。”不是在征求他們意見, 而是告訴他們他的決定。

“豐年你是不是傻啊, 我們家賠了兩萬塊呢!知道兩萬塊什麼概念嗎?我兒子可以不用再下礦井了, 還能好好娶個媳婦過日子。彆以為季老板平時不說話就是個善茬了,要被發現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到時候為了還債,我兒子還得下井,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他爹的老路……”唐家的三萬六加房子,林家和楊家,每家也多了五千塊。

唐豐年能理解他們的苦衷,誰家裡沒有難念的經,誰家不缺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啊!他當時雖不圖錢,隻顧著頭腦發熱意氣用事,但現在說出去誰信?倒是有點騎虎難下了。

況且,他也知道季雲喜不是軟柿子,被他們擺了這麼一道,這口氣不是輕易咽得下去的。記得三年前另外一個私礦,也是死了人,不過卻是五個,不知道怎麼的捅到省裡去了,那老板和負責人坐牢不說,整個煤礦全麵停工倒閉。如果因為他們三人的原因,給雲喜煤礦帶去滅頂之災……季雲喜會怎麼對付他們,他心裡也沒底,更沒想好要怎麼從這困局裡脫身。

“兩萬塊聽起來多,但咱們在這裡的工錢是礦上的三倍,隻要肯乾,總能掙到的。”三個月省吃儉用他都掙了一千塊了。

林友貴“呸”了一口:“那也不想想一天要流多少汗!累得我這胳膊腿躺下就不會動了。你說躺著就能有兩萬塊,為啥咱們還要費這苦勁?”

楊寶柱也跟著附和:“可不是,我是不會回去了,那兩萬塊就當給那老娘們和兒子了,在這頭什麼樣的婆娘找不著?還稀罕她那死魚樣?”說著就“意猶未儘”的咂吧咂吧嘴。

可不就是意猶未儘嘛,他昨天半夜才從紅燈區找雞回來呢,雖然唐豐年並不想說這兩個字。

唐豐年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被他爬上床的聲音吵醒了,也懶得再勸他,反正勸過也不聽。一說就是“你才開葷多久,女人的事你懂個屁”“你婆娘還年輕,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自己婆娘有多好,沒必要跟他說。

他的錢他會想辦法還清的。

他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上工也能躲就躲,上麵的包工頭自然不愛找他們出工,來了這麼久每人也才掙了兩三百塊錢。關鍵是突然從高寒山區來到燈紅酒綠的深市,五花八門的都市生活早讓他們迷了眼,下館子,抽好煙喝好酒,甚至找女人……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見他不出聲,林楊二人對視一眼,又確認了一遍:“那咱們說好了啊,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不許回去。你回去就是坑我們!”

唐豐年不出聲,他等不及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趁林友貴和楊寶柱還在呼呼大睡,他就出了門。懷裡貼胸口揣著卷成一卷的鈔票,去火車站買了最近一趟去雲城的車票。

行車三十八小時五十七分,也就是三十九個小時,兩天一夜的時間,從雲城到宣城縣再花七個小時,頂多四天後,他就能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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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青自接了這通有毒的電話,心情又開始微妙起來,總覺著這個“同學”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她挺著大肚子,也不敢再走四五個小時的山路回大平地,就在鄉裡等著,豐梅和芳菲回家去拿點菜,省得花錢買。

鄉政.府門前有兩條長凳,曼青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鋪上,慢悠悠的坐凳子上等人。她相貌出眾,肚子又大,即使坐著,那肚子的高突依然顯眼。

顯眼到小轎車裡的人一眼就看到。

那是怎麼回事?如果沒看錯的話,是唐豐年家那個小寡婦吧?季雲喜急忙踩了一腳刹車。

“吱呲——”一聲,黑色的桑塔納停在曼青跟前。

鄉裡鳥不拉屎,開得起小轎車的隻有那幾個煤老板,李曼青不用抬頭都知道車主人是誰。她下意識將眼光往後排看去,隔著黑漆漆的玻璃,不太看得清,倒像是沒人,這才鬆了口氣,慢悠悠扶著腰站起來。

她莫名的有些怕季雲喜。

“小劉師傅來辦事啊?你們老板今天沒來……哦,是季老板啊。”車窗慢慢搖下來,她看見一張精瘦的國字臉,臉色很臭。

季雲喜也不接她話,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咚咚咚”的敲著,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在有節律的謀劃什麼,眼睛卻落在她高突的肚子上。

怎麼就這麼彆扭……和讓人不爽呢?才幾個月不見,肚子就吹了氣。

自己開車的煤老板,曼青還是第一次見,似乎是不相信,又問:“季老板來辦事嗎?小劉師傅哪兒去了?”

自從出了礦.難,明明三家的家屬都安撫得好好的,該賠的錢也賠了,全程也很低調,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被縣裡叫去說了一頓,少不得又放了次血。本來以為事情能掩下去了,誰知道又說礦要停工整頓,他媽的到現在都整了四個月了,還是沒說啥時候可以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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