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魚打開手機,收到九條未接來電提示,其中八條是同一個號碼。
連續打這麼多次,應該是有正經事。她想了想,撥過去。
“喂?”
“霍小姐?是霍小姐嗎?您現在在哪兒?”
對麵是個陌生的青年男人,語氣很客氣,但是非常焦急,還有點莫名的驚喜。
霍沉魚看了眼跟朋友聊天的陳邪,禮貌地回答:“我是。我在餐廳吃飯,請問您是?”
“錦城的餐廳嗎?”
不然呢?她皺皺眉,這個人說話真奇怪:“是的。”
“霍小姐,我是弘大集團的總裁助理,是這樣……”
總助說了一長段話,意思霍沉魚聽明白了,就是有人說她可以救周老板的命,所以希望她能馬上趕到醫院去,周老板隻剩下幾個小時,情況危急。
霍沉魚腦子裡想了一下利弊,答應了他。
這是一條厲害的後路,萬一自救出現什麼意外,她可以讓弘大出手幫忙。
“陳邪。”她走過去,垂著眼睛看他,燈光透過又長又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住她的情緒。
昨天急匆匆地走了,陳邪就跟她生氣。
她不想再讓他生氣,也說不上很討厭,就是沒有耐心和精力應付,有點煩。
霍沉魚心裡亂糟糟的,一方麵覺得陳邪不生氣的時候,也沒那麼可怕,不太抵觸他逗她的舉動,有時候還挺開心。一方麵又總是想到他的習慣品性,有種莫名的芥蒂,不想跟他太過親密,她確定自己不能忍受,也不能釋然。
她覺得那種感覺,甚至有點惡心,好像在冒犯她的尊嚴。
飛機上思來想去,最後她決定安安靜靜把這幾天撐過去,不要吵架,不要生氣,擋災任務結束就不要再見了。
跟陳邪相處,太影響心情,還影響性命。
包廂裡隻有陳邪和他朋友。
因為趙落的行為,惹得大家心情不太好,吃晚飯不想再叫她們五個。
看見霍沉魚接完電話走過來,小臉局促不安,強撐著一副不耐煩的低眉順眼,陳邪心裡有了預感,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心裡一陣空落落的,眼神頹廢,明知故問:“怎麼?”
“我有急事,要去一趟醫院,可能
不能跟你一起吃飯。”霍沉魚拿眼角餘光斜睨著他的表情,說完,又試探地補了一句,“可以嗎?”
陳邪想笑。
問他可以嗎。
他說不可以她就不會走?要是那樣,他就說不可以。可惜並不。
她就是一張小嘴甜,說得好聽,其實哪裡有在意過他。現在這麼小心翼翼地問,也大概是不想麵對他的生氣,覺得太麻煩。
他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厭倦了。他也累。
“又要走啊?”陳邪抬起眼皮看著她,沒什麼表情,懶洋洋地問。
一個“又”字就把這句話變味了。霍沉魚下意識皺眉,又鬆開,極力耐著性子跟他解釋:“我真的有事,而且也不是顧庭深的電話。”
陳邪點頭,語氣淡淡的,很無所謂:“去唄,我讓司機送你。”他說著掏出手機,要給司機打電話。
霍沉魚擺手,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不生氣就好。”
她拿著包開門出去。
陳邪黑眸盯著她座位上的珍珠貝小水盒。
她剛才出去,看都沒看一眼,明明在水裡遞給她的時候,她還挺開心的。
現在說不想要就不要了。
大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態度那麼若即若離,讓他的心臟脈搏跟著她跳動起伏,喜歡得快要為她發瘋,她還隻是一時興起耍他玩。
陳邪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沉默,拿著手機亂翻,轉移注意力。
看見顧庭深官宣訂婚的微博,他頓了頓,點進去,底下一水的吐槽,連帶著大罵環宇和陳氏。
陳邪看得心如止水,一點情緒也沒有,直到翻到一條盛翹粉絲的評論:【繼續噴,繼續爆黑料,顧氏陳氏就是挺她,就是了不起。資源接到手軟了哦,霍沉魚又能怎麼樣?】
陳邪盯著這條評論看了三分鐘,把鏈接發給陳厲和趙言濃,隻說他這個行為影響公司形象。
過了一個多小時,熱搜第一變成了顧氏退股環宇,第二是顧庭深從環宇管理層除名。
聲明上清清楚楚寫著:顧庭深的個人行為嚴重影響公司形象,與公司積極正麵的價值觀不符,不適合再擔任分區總監,予以辭退。
底下評論全是“哈哈哈,乾得漂亮”,紛紛艾特盛翹和顧庭深,還回
複跳得最凶的那幾個粉絲,問陳氏控股這操作是不是在挺他們。
粉絲安靜如雞,誰也沒出來說話。
霍沉魚到了醫院,跟著護士進門,一眼看見了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盛翹。
“你來這裡乾什麼?”盛翹咬牙切齒。
“他請我來的。”霍沉魚指了指總助,看著她。
盛翹順著手指看過去,非常憤怒,忍了忍,故作傲慢道:“你叫她來乾什麼?還不快點讓她出去。她在這裡會影響我,到時候救不了周老板可彆後悔!”
“盛小姐,你確定你還能救老板嗎。”總助淡定地推了推眼鏡,疑問句用了陳述語氣。
盛翹一驚,底氣不足地瞪了他一眼,咬著牙不接話。
霍沉魚懶得搭理他們,繞過兩人,走到周老板床前。
周老板緩緩睜開眼,看見霍沉魚,奄奄一息的目光忽然迸發出強烈求生的渴望,哆哆嗦嗦衝她抬起手,想說快救他,奈何開不了口。
霍沉魚仔細看他一會兒,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於是伸手抓住他,在掌心畫治療術。
靈氣入體,瞬間顯現出衰老得已經無法運轉的內部器官。
全部都是。
先天衰竭,五十多歲的年紀,器官年齡已經一百歲還多。
這看起來是個大工程,靠基礎術,一兩天不可能恢複正常。
霍沉魚沉思了片刻,回頭,對上盛翹冷笑的眼神,很不高興地說:“我要開始救你們老板了,還不快點讓她出去。她在這裡會影響我。”
她把下巴一揚,有恃無恐,是真的傲慢。
盛翹氣得不能維持淑女形象,想過來打她,被總助抓住手腕往門外拖。
盛翹掙紮,後知後覺地想起昨天她奇怪的舉動,怒不可遏:“霍沉魚,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把光環偷回去了是不是!”
“我的東西,你怎麼用偷呢。”霍沉魚不置可否,氣定神閒地看著她笑,“我教你一個詞,這叫‘物歸原主’。”
“胡說八道!你這樣會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還給我!快點還給我!”盛翹又憤怒又驚恐,不敢想象孽力反饋會是什麼樣子,她本來已經很不順了。
霍沉魚不為所動,懶洋洋地歪頭,把陳邪標誌性的動作神情學了個十成十,特彆氣人。
她自己沒察覺到。
盛翹被完全激怒,拚命想撲過來,沒用,還是被拖出去。
霍沉魚無所謂地笑。
盛翹沒有福運光環,隻憑自己,幾乎不可能威脅她的性命。就算顧庭深幫盛翹對付霍氏,隻要商業間諜不能得逞,霍氏核心機密不泄露,其他方麵的問題再大,弘大集團都能擔待。
未來一片光明。
她指尖點在周老板的心口,開始引動靈力。
半小時後,霍沉魚麵無血色地打開房門,看了一眼崩潰得眼神呆滯的盛翹,對緊張的總助說:“叫醫生吧。”
周老板做完全身檢查出來,精神奕奕,可以下床行走。醫生一個勁兒嘖嘖驚歎,他明明已經病危,身體機能居然又煥發出新的生機,至少還能多活三個月。
盛翹一直在門外等著,看他出來,立刻上前慌張地拉著周老板手臂解釋:“周老板,其實她救你的能力是從我這裡得到的,你不要相信她,幫我把能力拿回來,我才是可以救你的人……”
“你準備一下違約金。”周老板冷漠地拂開手,四個保鏢立刻推開她。
周老板又轉頭看霍沉魚,變了張臉,笑得比親爹還慈祥,“霍小姐,剛才真是辛苦你了,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後麵的事。”
霍沉魚走得很慢,想到陳邪,他們應該不會等她吃飯吧。畢竟昨天就沒有,雖然昨天可能是因為陳邪在生氣。
“我想吃大補的。”霍沉魚認真地想了想,做出理智選擇。
周老板“噗”地笑了一聲,覺得她有點可愛,“好。”
一群人逐漸走遠,誰也沒有理盛翹。
“我完了嗎。”盛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呆了一分鐘,忽然抬頭,死死盯著霍沉魚弱不禁風的背影:“我不會放過你……”
另一邊,顧庭深也很煩躁,坐在車裡揉發痛的眉心。司機還問他去哪兒,氣得他憋了半天,隻能說回家。
他看著環宇官微解雇他那條聲明。
環宇集團股東肯定沒空管他跟誰結婚,而且上午官宣的,要是有問題,早就叫他開會了,怎麼可能等到晚上才突然通知。
陳氏控股還收購了顧家在環宇的股份,直接把他們踢出環宇,舉動很反常。陳氏夫婦雖然不喜
歡他,但對他工作能力還是認可的,不會無緣無故主動撤他的職位,應該有人在故意針對。
是誰能左右陳氏控股高層的決策?
顧庭深皺著眉,瞬間想到陳邪。
又是他!
顧庭深一拳砸在座椅上。
深吸一口氣,他拿起手機準備給父親打電話,不經意看見熱搜第一變成盛翹解約,緊跟著一串熱搜都跟盛翹有關,分彆是盛翹6億違約金,弘大恢複與季夏合作,盛翹被踢出劇組演員名單……
顧庭深頭更痛了。
他忽然有點心力交瘁,盛翹為什麼能惹這麼多麻煩,像霍沉魚一樣安靜一點不行嗎?
正想到這,盛翹的電話打過來,剛接通,就聽見她哭得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