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芥川龍之介說些什麼,太宰治就徑直走入了房間,在他目不斜視地經過芥川龍之介的身側的時候,他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我記得你還有其他的任務吧?芥川?”
森鷗外笑眯眯地接過了話頭,“因為在來的路上發現芥川君似乎非常在意牧野君的安危的樣子,所以我就讓他跟著過來了。”
太宰治沒再說什麼,隻是伸手接過了醫生遞給他的診斷報告,聽著對方簡單介紹了一下牧野裕司此刻的狀態,“牧野君大概是受到了炸.彈爆.炸時的餘**及,不過鑒於他的異能保護,他受的基本都是衝擊波造成的內傷,在用了藥後隻要安靜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在瞥了眼難得安安靜靜地望著他的牧野裕司後,太宰治倏地開口,“那為什麼要插氧氣管?”
醫生沉默了片刻,有些猶豫道,“因為這是病人自己強烈要求的......?”
太宰治已經開始熟練到讓人心疼地對著牧野裕司的騷操作視而不見了,他聞言也隻是沒什麼表情地一腳踩上了拖在了地上的氧氣管,看著對方因為實在呼不上氣給憋得試圖去伸手把鼻子上的氧氣管扯下來時再鬆開,過了幾秒再踩住,以上循環。
森鷗外顯然把太宰治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裡,隻是他絲毫沒有要阻攔對方的意思,反而不經意般地在芥川龍之介麵前感慨道,“太宰君和牧野君的關係還真是令人羨慕呢?”
芥川龍之介聞言立刻攥緊了雙拳,幾乎是從喉嚨間擠出了一句,“牧野裕司,我要挑戰你。”
牧野裕司聞言納了悶了,也沒在意太宰治幼稚地踩他氧氣管的動作,直接改用嘴巴呼吸道,“你要挑戰我啥,投胎技術嗎?”
在場的幾人同時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就隻聽牧野裕司一臉憐憫地接了下去,“雖然芥川君你這輩子是當不了太宰的親生兒子了,但管他叫爸爸又不需要血緣鑒定,來,現在就用你最飽含深情的語調叫太宰——”
太宰治直接抽出了墊在牧野裕司脖子後麵的枕頭,以一種想將對方捂死在當場的氣勢直接給對方兜頭蓋了下去,順帶著用殺人般的眼神瞥向了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明顯被氣的不清,但在太宰治的注視下,他到底沒有做些多餘的動作,隻是丟下了一句“我一定會記住今天的恥辱的”之後,就徑直轉身離開了室內。
精通刑訊的太宰治顯然非常清楚人類的憋氣極限在哪裡,他幾乎是卡著點鬆的手,這波報複不能說不帶一點私人恩怨,隻能說全是私人恩怨。
隻不過他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至少在他鬆手時牧野裕司還有力氣能精力十足地瞪他。
森鷗外則是等太宰治的動作已經開始收力時才慢悠悠地勸了對方一句,“差不多了,太宰君,牧野君畢竟還有傷在身。”
在牧野裕司終於從枕頭裡掙脫開來,開始大喘氣的同時,森鷗外緊接著道,“牧野君,最近你就好好修養吧,之後說不定還有需要你出力的任務。”
正用小臂抵著額頭,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著的牧野裕司倏地問,“森先生,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森鷗外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過時的情報的問題,他對此也早有準備,聞言也隻是遺憾道,“我很抱歉,情報部門裡有對方的組織潛伏著的臥底,這份情報是對方處理過的......那個人我已經交給太宰君了,你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直接問他。”
“抱歉,牧野君,這次是我識人不清。”對方露出了稍顯歉意的神情,單手捂在身前,對著牧野裕司略微低了低頭,赫然是對首領來說能做出的最誠懇的道歉姿態。
若是換成一般人見到首領對自己做出這種動作,恐怕當即就再也無法記恨首領分毫了。
畢竟,在港口Mafia,最重要的一條準則就是【首領的命令高於一切】,而由此衍生出來的釋義顯然也有【首領是絕對正確的】。
在做出這種姿態時,就相當於是森鷗外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態度不可謂不誠懇。
隻可惜森鷗外這次搞錯了對象,牧野裕司見了的確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隻是他激動的方向和森鷗外想象的或許有點出入——要不是太宰治這會正死命地按著這個家夥,牧野裕司說不定真被子一掀,跳下床直接把森鷗外一腳從醫務室踢回首領辦公室了。
但太宰治按人的時候的確極有技巧,他直接借著身體和被子的遮擋,直接用指尖按在了對方腰上的某處,讓牧野裕司無法使力,隻能像是條鹹魚一般在原地拱來拱去。
森鷗外沒看出自己弟子的小動作,見狀隻是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太宰君,等你探望完牧野君後請上來一趟,我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
太宰治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在森鷗外離開後,讓醫生也一並離開了室內,順帶著合上了病房的門。
就在門閘自動合上的瞬間,牧野裕司直接一臉憤慨地望向了大門口,末了還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瞅太宰治,“你為什麼要攔著我,他一直在白嫖我他就沒停過!!”
太宰治還以為牧野裕司不了解港口Mafia的潛規則,聞言抬了抬眼,勉強替森先生解釋了一句。
結果牧野裕司聽完一臉疑惑道,“這麵子有什麼用?如果日本首相現在站你麵前給你一個大耳刮子然後跟你私底下道個歉,你會覺得自己很有麵子嗎?”
太宰治被對方這奇妙的問題給反問的一愣,還沒等他回答,牧野裕司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不會吧,你隻會覺得他有毛病!”
結果出乎太宰治的預料的,牧野裕司在生完氣後,反而表現出了一種反常的冷靜。
隻是對人心洞若觀火的太宰治很快就發現,對方絕不是消氣了,而是已經氣到了極限,明顯是反常冷靜了下來。
“你是錯誤的,太宰。”牧野裕司倏地輕聲道。
太宰治緘默了片刻,他下意識地認為牧野裕司在指責他的優柔寡斷,甚至直到此刻都沒能徹底下定的決心。
因為森先生曾經的的確確救過他——那是在他們了解彼此之前,是唯一一次森鷗外不是出於他還有利用價值的理由救的他。
對他來說,就此償還森先生的恩情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實際上沒有任何需要反抗森先生的的決定的理由。
甚至,就連之所以他此刻會對‘反抗’這個選項產生猶豫之情,也都不過是因為牧野裕司的態度罷了。
隻是太宰治絲毫沒有要為此辯解的意思,儘管此刻深厚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迷惘倏地自心底宛如深淵般的空洞逐漸蔓延了開來,近乎讓他無法呼吸,但他也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就在他似乎即將再度墜入深淵之底之時,牧野裕司突然用手撩起了額發的一角,五指插入發間,露出了對方此刻深如藍洞般的眼眸,“倘若沒有容人之量,那就一開始不要用人,沒必要為這樣的首領停留。”
太宰治倏地愣在了當場,隻聽牧野裕司接著道,“我不過是剛剛顯示出了對他的威脅沒多久,他就能這麼敷衍我了,你......”
他轉過了頭,望向了太宰治。
那雙在沉靜下來時給人以浩瀚之感的藍眸中仿佛微漾著日升月落的潮汐,又帶著洞穿一切的歎息。
他突然抬手握住了太宰治纏著繃帶的手腕,在後者下意識地躲開的視線中,牧野裕司相當認真地問,“你是不是被渣男PUA過頭了,我帶你去看看情感谘詢師吧——反正職場PUA和感情PUA在原理上是一樣的。”
太宰治直接一把把這個家夥按回了枕頭上,在對方的掙紮中麵帶微笑地問,“你為什麼就長了張嘴呢?”
在尤為不解氣地拔了牧野裕司床頭的製氧機的插頭後,太宰治直接頂著對方無語的眼神起身離開了室內,隻是不知為何,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屋內,或許會發現太宰治此刻顯然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至少上次他還能丟下一句‘不要再管我了’這種話,此刻他卻一言不發地直接離開了室內。
這種差彆或許細微,但卻存在著某種本質上的差彆。
等森鷗外在首領辦公室中見到姍姍來遲的太宰治時,對方的神色中已經再也看不出半點端倪。
“啊,太宰君你來了。”森鷗外微笑著招呼了對方一聲,又將一份報告遞給了太宰治,“你手上的其他任務可以先放一放,先去調查一下這個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