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沒什麼表情地接過了文件,垂眸飛速地閱覽了一番,“宛如幽靈一般會隨機襲擊港口Mafia的成員的不明組織?”
他頓了頓,用指尖輕輕地摩挲了一下紙頁,“我之前似乎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一個組織。”
森鷗外神色不變道,“所以這才是需要太宰君去調查的任務。”
不,不隻是他從未聽到過,而是甚至在他從森先生這裡拿到情報之前,他都不曾注意到情報中所提到的這個組織有任何存在的跡象過。
人是不可能在這個社會中徹底銷聲匿跡的,尤其是在橫濱這種特殊的地方,無論出入都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這裡,想要徹底悄無聲息,在太宰治毫無所覺的時候潛入橫濱,整個橫濱或許都隻有幾個人或是勢力才能做到。
要麼是異能特務科,要麼是武裝偵探社,要麼就是......眼前的森鷗外本人授意。
若換成是在遇到牧野裕司之前的太宰治,他即便是察覺了這一點也根本就不會在意這點異常,甚至說不定會滿懷期待地裝聾作啞,隻是此刻,他捏著那份文件的指尖略微繃緊了少許。
他從來沒有如此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此刻正站在未來的分岔之上,一麵是自己所騏驥的夙願,另一麵則是未知而混沌的‘未來’。
是的——未來。
這個詞對太宰治而言是如此的可怖,畢竟每多在這個世上呼吸一日,對他來說便是在無趣與空洞的腐朽世界中多掙紮一日。
本來就是無所謂的事,又何必要堅持?
隻是此刻的太宰治沒有注意到的是,和一開始出於不願意反抗森先生的這種理由截然不同的是,他已然不再去考慮‘是否要違背森先生的命令’這種事......他對抗的對象已然無聲地由外物轉變為了他自己的天性。
或許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細微的不同之中的區彆,但他很快就轉過了思路,意識到他原本糾結的兩點之間或許並不衝突。
他完全可以將計就計地順著森先生的意思去做,在尋求實現自己的夙願的契機的同時,給牧野裕司鋪好路,讓對方也同樣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樣一來的話,森先生也就沒什麼可以指摘的了吧?
太宰治頗為惡趣味地想象了一番對方到時候驚愕的神色,緊接著便一翻手腕,將文件收回了文件夾中,“我知道了,稍後我立刻就會著手去調查。”
就在太宰治轉過身,打算離開的前一瞬,森鷗外倏地叫住了他。
太宰治保持著背過身去的動作,並沒有回頭,而森鷗外也同樣沒有介意這一點,他隻是聲線平穩道,“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子,太宰君。”
對方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而是徑直離開了首領辦公室。
異能化身的愛麗絲在太宰治離開後才一臉警惕地從首領辦公室內的隱藏房間中探出了頭,在確認對方不會殺個回馬槍後,她抱著手中的娃娃蹦蹦跳跳地盤坐到了首領辦公室的地毯上。
“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處置他麼,林太郎?”金發的少女歪著腦袋,用一派天真的神情說出了全然冰冷的話語。
森鷗外歎了口氣,“是啊,真傷腦筋,畢竟是我的學生......”
“還有就是,如果首領逼死了乾部的話,這個名聲傳出去也會很麻煩吧?這種事哪怕做的再天.衣.無縫也會有被人發現的可能,到時候讓部下離心離德就不好了。”愛麗絲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娃娃,刻意露出了好奇的神情,“所以,這兩點之間,到底哪個更重要呢?”
“不要這樣為難我啦,愛麗絲。”森鷗外做出了一派投降的模樣,他微笑道,“更何況,這並不是我需要做出選擇的選項啊,隻要牧野君出事的話,太宰君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港口Mafia待下去了吧?”
他歎了口氣,對著愛麗絲張開了懷抱,“當然,無論是走是留都是太宰君自己的選擇,我可是把選擇權交給他了哦?”
“分明是打算徹底斬斷他所有的留戀,讓他自己離開吧?”愛麗絲漫不經心地站起身,回到了森鷗外身邊。
他的異能如實描述著他自己真實的想法,“失去了羈絆之後的太宰君或許根本不需要你下手,他會選擇自己了斷自己,既不用背負逼死乾部的罪名,又能徹底鏟除隱患,一石二鳥。”
森鷗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隻是在笑了笑後,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我昨天又給愛麗絲買了很多最新款的小裙子哦?”
而在樓下的病房裡,【太宰治】已然把另一個自己和森鷗外的目的都跟牧野裕司抖了個乾淨,【我說過吧,那個家夥隻要一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逃跑呢?】
隻是牧野裕司的注意力沒放在太宰治和森鷗外之間的那點破事上,他一臉奇怪地問,【你說森鷗外引入了國外的某個叫Mimic的勢力來橫濱搞破壞,用來逼迫異能特務科妥協,以港口Mafia出手清除Mimic為代價來換取異能開業許可證......雖然道理我都懂,但為什麼異能特務科自己不動手?】
【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問題。】對方回答,【橫濱的處境比較微妙,你可以籠統地將橫濱理解為過去時代的‘租.界’,在這裡,國外的勢力是具有特權的,象征著政.府的異能特務科絕不能輕易對國外的勢力動手。】
【這樣啊......】牧野裕司想了想,【那我現在隨便挑個國家出國,看看能不能直接搖兩個異國的超越者爹出來,那等我回橫濱的時候豈不是直接龍王歸位??】
【太宰治】直接被他的驚人設想給嗆到了,在咳嗽了半天後,他才虛弱中透著一絲咬牙切齒地道,【雖然理論上......的確如此,但是,阿裕你確定你是去找......交朋友的而不是去結仇的嗎?】
他躊躇了好一會後,最後才猶猶豫豫地用‘朋友’這個比較中性的詞代替了他下意識地想要出口的‘野爹’這個怎麼聽怎麼都是拿來罵人的詞。
【即便阿裕你能複刻超越者的異能,可是魏爾倫的‘魔獸’狀態你就無法複製吧?在這樣的先例下,說不定其他超越者最巔峰的狀態你也無法複製,說不定會被當成盜取異能的敵人對待哦?】
牧野裕司不以為然道,【我這麼優秀,怎麼會有人舍得對我下手?】
他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太宰那家夥還真是不懂得珍惜,我可是為了他放棄了那麼多新奇的異能哎!異能無效化這個異能也太普通了叭,隻能用來針對其他異能者,一點都不酷炫!】
【太宰治】這下則是半點都沒猶豫,徑直附和道,【的確如此,所以......】
【所以我們現在就去把魏爾倫的仇家引過來吧!】牧野裕司突發奇想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頭,【你不是說魏爾倫的仇家裡也有超越者的存在嗎?那裡麵有比你聰明的麼?】
雖然牧野裕司的思維跳躍到了極致,但【太宰治】立刻跟上了對方的思路,【唔,這個方麵我還是有點自信的?所以你是打算用人間失格無效化對方異能,再配合著魏爾倫生擒對方麼?但是超越者彼此之間很難說到底存不存在‘最強大’的異能,隻有恰當的應用才是——】
他以為牧野裕司是覺得重力異能太過難以駕馭,打算看看能不能引出異能比重力還要特殊的超越者,給自己換個不那麼需要卓越的戰鬥意識的異能。
【不是啊,你怎麼會這麼想?】牧野裕司一臉奇怪道,【我沒事換異能做什麼,重力我都還沒能熟練應用呢,一口吃不成個胖子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太宰治】堪稱罕見地茫然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所以,阿裕你的想法是......?】
【哦,你不是說森鷗外有求於異能特務科,但異能特務科又畏懼著國外的勢力麼?異國的超越者,我想,怎麼都應該能算是國.寶級彆的存在吧?】
【太宰治】倏地有了某種不太妙的預感,他緊接著就聽牧野裕司理直氣壯道,【那我隻要綁票了異國的超越者,再拿超越者本人威脅他所屬的國家,讓對方倒逼異能特務科妥協不就行了?】
【太宰治】聽完瞬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倒不是覺得這個操作不可行——要是牧野裕司真能綁票了異國的超越者,那異能特務科真能給他磕頭,但問題是、問題是,這個思路本身就很他媽的有問題啊!!
主要是這一切的源頭不就是個Mimic嗎??彆說是超越者了,哪怕魏爾倫讓紀德一隻手他都能把對方按在地上摩擦。
不太恰當地類比一下的話,這就相當於為了解決一隻爬進家裡的蟑螂,屋主直接買了一條幾米長的成年尼羅鱷塞家裡,緊接著打給了消防局,讓對方在解決尼羅鱷的同時順便把蟑螂也解決了一樣離譜......這就他媽的不是人能想出來的解決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