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停了,黑發的少年站在窗前,深藍的眸子望著雨幕,視線卻好像穿過逐漸減小的雨幕落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但事實上,視線的儘頭隻是被雨淋得透濕的街道和茂盛的樹。
少年白皙瘦弱的手虛虛地搭在窗框上,身體前傾了一個極為危險的角度,像是下一秒就能被外界冰冷的雨珠裹挾著落下去。
房門緊閉,目前這個地方除了他沒有任何人。
鹿齊最後還是把探出去的身體收了回來——他當然不是想輕生。
是屬於原本“黑工藤”的想法在搗鬼,導致他看著那雨絲,感受著外界吹過來的風,突然有一種想一跳解千愁的想法。
然後他就跟有那個大病一樣保持著那個很彆扭又很不舒服的姿勢,探出頭淋了半個小時的雨。
鹿齊抓了一把被雨淋到濕漉漉的頭發,看這頭發就知道他當時有多危險了,一個不小心就解千愁了。
嘖,真是搞不懂黑工藤emo的點。
少年嘖了一聲,鬆開頭發走進浴室,隨手抽出一條毛巾想擦一擦,但餘光瞥到旁邊的鏡子的時候,又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裡麵那張因為淋了雨而蒼白脆弱的臉,“你到底……想要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世界意識說過了,這些馬甲是不存在的,當然不可能回答他。
鹿齊忍不住哂笑一聲,他這是在乾什麼?
難不成三天前發生的事讓他變傻了?
——三天前的事。
想到這裡的時候,少年眼裡的笑又淡了下來,他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眼底神色晦暗。
當時他輕而易舉地就同意了律久的道歉。
當然了,畢竟他現在還是黑工藤,頂著人家的殼子,當然要做點符合人設的事情。
黑工藤是什麼人?
從他如今得到的線索來看,是個膽小且有自毀傾向的人,而且嚴重缺愛。
缺愛到什麼程度呢?有了一點溫暖就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的程度,非常,非常容易被掌控。
那麼,這樣一個人,遇到幼年的夥伴在救了他之後,又對他道歉,他會怎麼辦呢?
當然是——原諒人家。
當然了,一般情況下他在那時其實也不應該那麼敬業——比起這個,他其實更願意質問他,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案,那麼這次的事情就算是作廢了。
但是,保不準工藤優作就在外麵聽呢?
雖然他覺得自己這個殼子的便宜老爸應該不會做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但是彆忘了,這個家裡還有個FBI。
此時在房間裡泡了杯咖啡準備繼續工作的衝矢昴打了個噴嚏,把咖啡放到桌子上打開了電腦。
電腦上赫然是黑工藤從來這裡到現在四個月的資料,赤井秀一完全卸下了偽裝,銳利的狼眸搜尋著這份資料裡麵所有的異常,還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鹿齊還不知道自己真猜對了,剛隨意地衝了個熱水澡,現在正準備開始對著鏡子複盤。
來這裡貌似快半年了,對於黑工藤的執念,他大概也有點頭緒了。
之前他以為是牽掛什麼的,畢竟這家夥對灰原哀和阿陽的情緒反應那麼激烈——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因為在見完灰原哀,甚至於與灰原哀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關係之後他也沒有感受到什麼其他的感覺,就算與阿陽也建立了還不錯的關係,也沒什麼改變。
鹿齊看著鏡子裡的人沉思。
照理來說的話,黑工藤這種缺愛的人,既然按照人設都能做出直接原諒小時候對他犯下大錯的玩伴的話,灰原哀和阿陽也該是他的執念才對啊。
但是現在這家夥不僅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想去死。
什麼情況啊。
又不是太宰治那種對人生都很迷茫的黑泥精。
嘶,所以到底執念是什麼?
鹿齊總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好像有那麼一點靈感,但是仔細找找,又好像沒有。
黑發的少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抬眼與鏡子裡的自己對視,然後眨了眨眼睛。
他……好像知道了一點點。
鏡子裡的少年眼神死寂,海藍色的瞳孔深處,並沒有哪怕一絲火光在燃燒。
這樣的眼睛,他隻在黑時宰的身上看到過。
這可憐孩子不會也……
鹿齊陷入沉思。
不能吧。
——
以為自己得到了鹿齊原諒的律久這兩天倒算是過得舒心了——除了有一隻柯南天天纏著他問東問西以外。
大概是他突然出現,又表現的像是無所不知的樣子救了黑工藤,身上還帶著超過了一米的管製刀具,以及眼神看著就不像好人等的特征觸碰到了這位名偵探的某根偵探神經吧。
對此,律久也隻能攤手。
沒辦法,誰讓少年福澤諭吉是個殺手呢。
“大哥哥,你帶著這麼長的一把刀,一定超——厲害的吧!”柯南君頂著一張六七歲的嫩臉毫無芥蒂地賣萌,並試圖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