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走在最前麵的,那不叫走,也不叫跑,那叫衝,像發射的火箭炮一樣一路衝上教學樓,途中不帶一點停頓的。
許時沅簡直歎為觀止,果然高三的學生就是不一樣。
此時是人最多的時候,各種各樣的陌生麵孔。許時沅站在校道兩側的空位,拿著掃帚時不時象征性地掃兩下,眼睛卻在尋找。
“對,他剛剛先跑了……”
是她很熟悉的聲音,她的耳朵比她的眼睛先捕捉到聶洲澤的身影,他和另一個男生一起走著,在一堆相似穿校服的學生中,顯得異常紮眼。
在他快邁過來時,許時沅正對著他的方向,微微彎著腰,像是在專心致誌地掃著地上的落葉,其實卻在暗暗分辨他的腳步聲。
“許時沅。”
她聽見他叫她名字,聲音坦蕩清朗。
許時沅仰頭時,,神情意外了片刻,隨即笑得明媚:“師兄,早啊。”
晨間的光線穿過繁茂枝葉,正好迎上聶洲澤經過的位置,在他眼底暈染出一片柔和:“早上好。”
一瞬間,許時沅緊張地握緊了掃把,心臟狂跳。直到他從她身邊經過,她還保持著掃地的姿勢,眼睛卻仍舊追逐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於轉角之處。
掃完後,許時沅又主動和另一個同學推著滿是垃圾的鬥車,天知道她有多麼不喜歡倒垃圾。
但是,倒垃圾需要經過理科樓啊,她一般都會張望兩下,該真有兩次,看到站在欄杆處早讀的聶洲澤。
掃了一個星期,她遇到聶洲澤四次。每一次他都有叫她,打上一聲招呼。而她會露出恰到好處的意外,蓋住即將滿溢出的歡喜。
“好像每次都在這個地方看到這個小學妹啊,怎麼這麼巧的。”她聽到他身邊的男生說。
聶洲澤:“不知道,緣分吧可能。”
才不是緣分呢。她在心裡想著。
她不求他突然的駐足,能從他口中聽到他叫她名字,就是最大的慰藉。沒人知道,看起來這般簡單尋常的打招呼,是她蓄謀已久的“巧合。”
***
寒假來了,許時沅需要回老家,和爺爺奶奶還有兩個伯伯團聚,她老家在西城的城鎮區,不在西城市區。
於是,她們一家三口收拾行李回了老家。在大巴車上她無精打采的,一直望著窗外飛快後退的風景。
許源問她:“是不是暈車了啊?”
許時沅搖搖頭,“沒有暈車,就是有點困。”
往年沒搬來市區,她過年也都是在老家過的,那時候她也覺得還不錯的,還能見到大半年沒見過的堂哥堂姐。總之她都挺隨緣的。
今年她沒那麼想去,不去的話,好歹她偶爾也能借著借書的借口找聶洲澤,再不濟也能說她去找聶河川玩耍,但現在……
除夕那晚,許時沅全家人在吃團圓飯。
飯桌上,一聽爺爺提到了聶家
,她立刻豎起耳朵,但是並沒有聽到什麼有效信息,害她空歡喜一場。沒想到,她爸卻是主動誇讚起聶洲澤也來了,說他懂禮節人謙遜,成績也不錯。
聽到這些,許時沅不能再認同了。
那時候智能手機不太普及,微信紅包這些更是尚未出生,年味還重,尤其是這樣的鄉間地區,空氣中彌漫著禮花和鞭炮的氣息。
許時沅打開手機通訊錄,點開“聶洲澤”的那一欄,指尖放在那一串電話號碼上,始終沒有撥出去。
說些什麼呢。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他借給她的書又看完了,你有沒有買新書?又或者是,過年你穿上新衣服了嗎?
“……”這都什麼鬼。
要是她真的把他當成是尋常長輩,說不定早就已經打過去了,可惜他不是。算了,她還是發條祝福短信吧。
“聶洲澤叔叔,除夕快樂!新的一年祝您身體健康,順利考上理想大學!”她編輯好後,卻遲遲沒有發送,感覺這短信內容怎麼就這麼客套啊。
她還在猶疑不定時,手機猝不及開始震動,她有些煩躁地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聶……
聶什麼?
聶洲澤!!
啊啊啊啊啊。
怎麼可能!許時沅一激動,手機被她甩到了被子裡,她趴在床上,兩條腿因激動而晃來晃去。
她懷著興奮激動的心情,正想按下接聽,堂姐突然進了她房間,對她道:“許時沅!快點出來啊,我哥要放煙花啦,快點來看。”
“噢噢好,我等下去看。”許時沅迅速回答,門口堂姐很快走了,她低頭一看手機——
糟了,她竟然把聶洲澤的電話給掛了。
許時沅這次沒有再猶豫,立刻回撥給他,那頭鈴聲響了一下就接起,低沉清朗的聲音傳來,“喂時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