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在宛城叛亂中墊後戰死,割據宛城的張繡後來還是投降了,並且得到了重用,甚至參與了官渡之戰打袁紹,食邑兩千戶,比其他功臣要高很多,後來在隨曹操征柳城途中去世,其諡為定侯。
出謀劃策反叛的謀士賈詡就更厲害了,一直到曹操都死了他還活著,也受到了任用,長壽善終。
這事從權謀角度來說是上位者籠絡人心的手段,是曹操惜才愛才的肚量,甚至曹昂知道了也能理解父親所為。
但隻要這事還沒挑明白,曹操心裡必然是愧疚,必然是怕讓子脩知道了寒心。
“咳!”曹操再次怒視呂思彤。
“哦哦!”呂思彤連忙圓場,說,“他們被曹公簡單的留在身邊,為的就是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曾經的敵人成就大業而無能為力,之後曹公沒獲得一塊地盤,沒拉攏一波人心,都是對這兩個叛徒最大的折磨。”
曹昂不是幾歲小孩子,對自己的父親是有一定了解的,隻是笑了笑說:“我知曉父親肚量,何況天下未定用人之際,賈詡能有此智謀必然是能得到重用。”
呂思彤反駁說:“不不不,越是優待叛徒,越是讓他愧疚,給的官職越高,讓他越是提心吊膽,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這是最高級的懲罰。”
“可是……”
“沒有可是!”呂思彤一本正經地說,“賈詡後來高官厚祿,可是他沒朋友啊!連找他托關係混個官職他都不敢答應,心裡可難受了,一年年憂慮累積,七十六歲的時候就病死了呢。”
“……”曹昂無言以對。
曹操捋了捋胡須,神情有些驚訝和欣賞,這事還能這麼圓?黑的說成白的是見多了,白的說成黑的,佩服佩服。
說完的同時,呂思彤已經腳趾扣地,天知道這一段編排是爆發了多少的求生欲。
手機消息一直彈出來,打斷了尷尬的局麵。
拿起來一看是學校的班級群裡發布了一則通知,下周五的進行體能測試。
“嘶——”呂思彤倒吸一口冷氣,對於當了兩年多廢物的大三脆皮學生來說,體能測試是個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且令人費解的是,為什麼大三的體測要求,比大一新生還要高?高三到大一新生期可是她的體能巔峰誒……
“唉。”一周的時間,臨時抱佛腳也練不出個所以然來。
曹操看了看她,問:“何故歎息?”
“下周要體能測試了,但我沒怎麼練過。”呂思彤眼睛在兩鬼之間左右觀察,突然想到了什麼,既然袁紹能附身替她跟團旅遊了一天,是不是也能讓曹昂附身把體能測試給過了?
瞬間萎靡不振的精神又元氣滿滿。
呂思彤試探得問:“要不,你們幫我考個試,我去努力打聽打聽權仔……吳王的聯係方法。”
兩位老祖不是很信任,剛才還說托夢沒有辦法。
為了讓單純的漢朝鬼相信,呂思彤單手舉起向天,說:“我要是騙人,考試過了沒去找孫權,就天打五雷轟。”
“嘶——”
這可是相當重的誓言,把發誓看得極其重的漢朝鬼立刻就信了,甚至還因為她發得太毒而感到愧疚。
曹操點頭應下,說:“你且道來,是怎樣的考試。”
在簡單和曹操曹昂科普了一下800米的要求和現代計數方式後,將古今換算結果也一並告知:相當於兩裡不到的路,要在一刻鐘砍半再砍半的時間裡跑完。
曹昂難以置信,這不是有腳就行?二十多歲的人了,不會有人跑不過這要求吧,不會吧?
於是,呂思彤帶著曹操和曹昂往家附近的人民公園去。
一路所見所聞,令兩位老祖對後世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
這年輕女子說她隻是個平民百姓,甚至自稱“窮學生”,可卻居住在高樓玉宇之上,這麼高的建築,就算是天子祭祀的露台也未曾有過的高度。走下高樓,寬闊的視野裡可以看見很多的高樓,一直到一處被攔著的地方按手印離開才知曉那邊才是大門。
如此氣派的高樓建築群,她還說自己是平民??
“要是能坐擁一整個小區,我得笑死……”
又見她走進一家似乎是鋪子的地方,也不見她有付錢的舉止,掏出那個曾在每個遊客手裡都看到的輕薄磚頭給店員看了眼。
此舉像是出示令牌,仗著身份白吃白喝,哼,竟是這等低劣之人,孫權所治的江東後世果然多出鼠輩。
“行行行,我買個早餐就成鼠輩了……”
而且這麼早就進朝食,豈不是容易餓?通常是日上三竿進朝食,日薄西山進哺食,一共兩頓。卻聽到她說自己是一日三餐,更加疑惑。
他這個當魏王的和家眷們都還是一天隻吃兩頓,她一個平民有條件一天吃三頓?
免費開放的小公園清晨已經有一些老頭老太在打太極拳或者玩單杠器械,這些老人想必是權貴長者,否則怎麼會建這樣一個地方給他們以娛晚年?
卻得知,也都是平民。
曹操愣在公園門口許久,昨天在高陵醒來後跟著遊客逛了圈展館,以為算是接觸了解了後世,當真正踏在陌生的土地上去觀察去認知,那種落差與陌生感才徹底落實。
他抬頭看向蒙蒙亮的天,乾坤依舊,滄海桑田,突然間就覺得曾經的仇恨已經不值一提。
他又看向身邊的曹昂,子脩是個極好的孩子,是他當做接班人培養的,卻因為自己的一個過錯英年早亡。他不禁去想,來到千年後這個連屍骨都早就腐朽的地方,還要去計較那些造成生死彆離的殺伐和憎恨嗎?
“孤,不見孫權了。”曹操神情悠遠,感歎的時候還不忘貶低一下,“孫權小兒心胸狹窄,千年之後還要指使無辜小輩到孤的陵前放肆。他如此狹隘,孤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