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轉世和凡塵傳說中的轉世並沒有什麼不同。
鬼域深處有一處酆都,裡麵住著的基本都是鬼修,酆都背後便是黃泉大門。
所有修士或凡人死去之後魂魄都會回歸黃泉,經過十殿閻羅審判後入輪回司,在那門口飲下孟婆湯,走過忘川河上的三生石和奈何橋,忘卻前塵,轉世投胎。
當然了,至於淩雲劍尊到底有沒有轉生——宗辭再清楚不過了。
說完這句話後,柳元便把那股陰冷至極的神識收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恢複了往日的和煦,佯裝驚訝地道:“宗兄,你怎麼又吐血了,不要緊吧?”
宗辭不著痕跡地拭去了唇角滲出來的殷紅,勉強笑了笑,“勞柳兄關心了,老毛病了,沒事。”
狗屎,這個家夥的神識陰冷至極,掃過宗辭身上的時候那寒氣仿佛侵入四肢百骸,自己吐血到底是誰弄的心裡沒點數?
看這神識少說也在出竅以上,沒事來太衍宗裝小嘍囉,欺負人家一個柔弱的弟子,好玩嗎?
宗辭再次在內心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確不熟悉這道神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惹得對方注意。
在這個妖族和正道結盟的敏/感時間點,一個不知深淺的出竅期偷偷摸摸偽裝成太衍宗外門弟子,有何居心路人皆知。
更何況這還是在整個修真界出竅期都寥寥無幾的情況下。掰著手指頭算,這個出竅期要麼是合歡宗荒火教那一派的邪道門主,要麼就是鬼域高層。
可惜宗辭這輩子重生後對這些事情缺乏關注,也不太清楚如今修真界到底有幾個出竅以上的大能,隻能記下這點,回頭再慢慢查了。
見玄衣少年把那條手帕重新收回到袖口內之後,柳元的目光閃了閃,背過身去,重新在前麵帶路。
有了這波動蕩後,接下來的任務倒是風平浪靜,什麼變故也沒再發生。
宗辭心裡正不爽呢,乾脆利落,隨意一揮劍就把妖獸給解決了,示意柳元上前去挖丹。
“宗兄的劍當真是見一次驚豔一次,當真令人欽佩。”
他回頭看,藍衫弟子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到宗辭不善的視線後,反而不疾不徐回了個笑容。
柳元早就知道宗辭容貌過人,但平日裡後者深居簡出,極為低調,麵色又帶有病容的緣故,少有人會直接注意到這點。
但一旦他握上劍——
不過再普通不過的鐵劍,神情懶散,卻依舊像是出鞘寶劍。輕而易舉就能成為人群視野的聚焦點,令人心生讚歎。
即使容貌和劍意都相去甚遠,方才用神識仔細探測,除了早已知道的身虛體弱外,也未能發現任何不對。
但柳元卻總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他和那個人一定有什麼關係。
到柳元這個層次,預感所能代表的東西太多。
隻是這預感究竟是什麼,還需要更多的驗證。
在遙遠的深處,支頭端坐於白骨王座上的男人露出一個冷笑。
“柳兄謬讚。”
宗辭手上拿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反手挽了個劍花,收回鞘內,“既然妖獸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儘早回去吧。”
落日森林離太衍宗山脈也有一小段距離,他們走到這裡都中午了,要是再耽擱一下,估計得晚上才能回寒舍。
以之前柳元表露出來的危險,宗辭半點都不想和他待到晚上,誰知道晚上又會橫生什麼變故。
當然了,這仇他是記下了。
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宗辭一定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把柳元給報上去,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做人生毒打。
來日方長。
####
這件事情過後,宗辭的生活再次恢複了風平浪靜。
當然了,風平浪靜也僅僅是對於他而言。在宗辭看不到的地方,妖族和正道的結盟越發緊密,連帶著開戰鬼域的事情也加班加點提上日程了,整個修真界的勢力一時都收到了風聲,紛紛站隊觀望。
上次和柳元搭夥做了個任務之後,宗辭再也沒主動和柳元單獨相處過。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外門似乎都默認了他們兩個關係好,好幾次宗辭都聽見其他弟子在他麵前提到柳元。
當然了,宗辭十分懷疑,這裡麵柳元起了一個絕對促進作用。
畢竟他就住在宗辭隔壁的房間,宗辭進出門十次裡趕著七八次能夠見到他那張笑眯眯的臉,每次還都會用格外浮誇的聲線來一句“又見麵了,宗兄。”生怕彆人聽不見。
對此,宗辭隻能表示:“......”
最近幾周,他都會抽出一到兩天時間來,兢兢業業去藏經閣報道。
終於在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有幸被分配到了藏經閣的第五層。
在上去之前,守在藏經閣門口的小童特意囑咐他兩句:“第五層僅供我派長老以上大能入內,內裡存放的功法和典籍皆用強力符咒保護。”
“莫生無謂的好奇心,高階的典籍多半帶有晦澀難懂,你不過煉氣期三層,貿然用神識拓印隻會招得反噬。”
小童在藏經閣值了幾十年的班,還真見過不少雜役外門弟子偷偷拓印,結果被反噬成癡呆的例子,根本用不著執法堂出手。
當然了,要換做是其他的弟子,他可沒這麼好心提醒。左右不過是因為貪婪咎由自取罷了,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