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帶上我?】
季糖看見這話, 愣住。
……季糖當時的確想過帶上謝立。
可謝立卻堵在門口,不讓季糖走,更不用說季糖可以將他帶走了。
導致這下他自己跟過來了。
季糖:“……”
他撓撓腦袋, 露出微笑:“抱歉謝先生,下次會帶您的。”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血紅色的字跡,像在撫摸著人的臉頰。
季糖把紙條收入口袋裡,看向教室門。
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一條小小的縫,縫內漆黑一片,宛若深不見底的深淵。
季糖看一眼門邊的牌號。
【高三二班】
葉川淵生前的班級。
季糖深吸一口氣, 將教室門推開。
一股木質地板腐朽的陰冷氣息, 隨之湧出。
裡麵很黑,沒有半點亮光, 看不見半點的東西。
季糖皺眉, 又打開手機電筒。
廢棄教室的麵貌映入眼簾。
東西全被搬空了, 隻剩下腐朽破舊的木質地板和被封死的窗。
但……
季糖在教室的一個小角落, 看見一張桌椅。
整個教室就這麼一個物件, 看起來詭異極了,宛若一個在那蹲著的人影。
桌椅很破舊, 桌子的一角都缺了, 桌麵布滿裂縫。但卻意外地沒有任何灰塵,像是有人在打掃。
季糖用手電筒一照, 看見桌麵有一行用小刀刻成的字。
【葉川淵】
他愣住, 低頭看向抽屜。
果不其然, 抽屜裡放滿書。這些書被蟲子侵蝕得不成樣, 布滿坑坑窪窪的洞。可卻擺放著很整齊,邊角也沒有任何皺褶。
他隨意抽出一本,打開書麵,發現上麵也寫著葉川淵的名字。
書頁沾著一些弄不掉的黑色汙垢,有淡淡的異味。
……葉川淵是把他的桌椅和書,搬回學校了嗎?
葉川淵死後,學校理所當然地將他的東西給扔掉。
但在學校廢棄之後,葉川淵又將他的東西,從垃圾池的角落撿回來,重新擺放回那已經變得空無他物的教室。
仿佛他明天還要來上課。
季糖凝視著老舊的桌椅。
葉川淵可能是不願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季糖把書放回抽屜,輕歎口氣。
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又看見桌子詭異地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隨即,抽屜內的書,像有人在扯動一般,嘩啦啦地被扯出來,像紙片一樣堆積在地麵。
季糖又看見嵌在牆壁上的黑板,突然出現一行血紅色的字跡。
【你來這裡做什麼?】
季糖抿起唇,攥緊手機。
這並不是葉川淵所寫的字。
他知道是誰。
自從他被不屬於葉川淵的黑氣試圖推下樓後,他便突然想出能在這讓葉川淵不安的人是誰。
手機響起新提示音。
【靈異高校任務完成50!】
【恭喜,您已找到殺害葉川淵的凶手——葉川淵的父親。】
【我把我兒子給推下樓,獲得三萬塊保險金。但後來,他回到我身邊,將我殘忍地殺死。
我成為鬼魂,被他壓製在他生前的學校。
但這無所謂,他懼怕我曾給他帶來死亡,他對我有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隻能暫時壓製我,無法真正地讓我灰飛煙滅。】
果然,猜測得沒錯。
季糖攥緊手機,抬眼看向黑板上的血字。
他不能放過葉川淵的父親。
血字又多了一行。
【滾!】
【給我滾!】
無數黑氣從黑板中溢出。
這黑氣與葉川淵的黑氣不同,它充滿著難聞的異味,以及深深的戾氣。
葉川淵將他父親壓製住的方法,便是將對方活生生地封入黑板後的牆壁。
他父親成了鬼魂,也隻能永遠留在黑板裡,靠外界交流隻能靠黑板字。
隻可惜,有點遺憾,葉川淵沒能徹底讓它灰飛煙滅。
季糖:“我不會走的。”
季糖話音剛落,縈繞在黑板周圍的黑氣更重了,化成一雙雙鬼爪,掀起葉川淵撿回來的書本,一本本想要向季糖猛地砸去。
力度比磚塊砸人更要大。
但僅僅在書本被掀起來的半秒後,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季糖麵前。
黑板周圍的黑氣明顯地頓了頓,似乎因為這個身影的出現,猶豫起來。
“謝先生……?”季糖看著對方陰冷的麵龐,輕喃道。
試圖向季糖砸去的書本,都在謝立的出現那一霎,掉落在地。
黑板上再次出現葉川淵父親的字跡。
【——你究竟來這裡找葉川淵做什麼?!】
【葉川淵已經沒用了。他至今都在往下摔,身體支離破碎。他對於你來說,沒用任何價值。】
【滾。】
自從謝立出現後,它似乎有點懼怕季糖。它怎麼都想不到,這名看似溫軟的少年,竟會隨身攜帶厲鬼。
它隻是一道普通的鬼魂,保護少年的可是傳說中的厲鬼。
它拚命地想驅趕季糖。
“我不是來找葉川淵的。”季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我是來找你的。”
謝立的黑氣縈繞在季糖身邊,像黑色盔甲,無形地保護著少年。
季糖繼續道:“我隻是想說,你說錯了,葉川淵已經不會再往下掉了。”
“他再不必懼怕黑暗和墜落,更不必懼怕你……。”
季糖沒等黑板出現新的血字,便在心中低喃起謝立的名字。
一瞬間。
縈繞在季糖周身的黑氣,逐漸凝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影,英俊而冰冷,像是黑夜中的惡魔。
謝立早已對這隻鬼魂產生濃重的敵意,他像一匹餓狼,一步步地逼近藏有葉川淵父親的黑板,黑氣將黑板包圍。
蒼老而怪異的尖叫從黑板中響起!
水泥砌成的黑板,竟出現了駭人的裂縫!
充滿怨氣的強大厲鬼,在一點點地吞噬黑板內的鬼魂,像在撕扯著一張紙片。尖叫變成慘叫,慘烈到能穿破耳膜。
不到半分鐘後,整個學校重新歸於寂靜。
將葉川淵殺害的凶手,在這一刻徹底地魂魄飛散。
季糖抬起手機電筒,無意看見門口有個人影。
是葉川淵。
他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多久。
葉川淵久久地愣住,眼睛無措地睜大,緊盯著季糖。
在外人眼中溫和安靜的季糖,竟能將他死後最大的陰影,給徹底地斬除。明明從沒有人……能這樣去守護他。
他想起那天和季糖在高空中滑翔時。
季糖對他許下的約定。
——我會陪你往下墜,直至我強大到能把你拉起來。
他的喉頭微顫,心仿佛狂跳起來。
季糖說的沒錯。
季糖已經將他拉起來了。
季糖站在滿地的黑板碎片中,背上背包,向門外的葉川淵走來。
少年輕鬆溫軟的聲音響起:“回家吧。”
季糖走出教室,在樓下的樓道看見刀疤。
果不其然——對方被嚇得不省人事,雙眼緊閉,不知是被嚇昏了還是累得睡著。
季糖推推對方:“拍攝結束了。”
刀疤猛地睜開眼,顫著身哆嗦道:“可以、可以回家了?”
“嗯。”季糖冷聲道:“但你想對我做的那些揭秘計劃,我會記得的。”
刀疤以學習為借口,想和自己隨行來靈異場景。
沒想到,刀疤攜帶了各種拍攝工具,想拍攝靈異場景的布置和扮鬼的團隊,給季糖的靈異場景來此大揭秘,想降低季糖的人氣。
但刀疤想不到,季糖的靈異場景是貨真價實的。
刀疤:“樓道裡的那些東西……是你的團隊嗎?好嚇人……”
“隨你怎麼想吧。”季糖晃晃已經將今晚的事都拍攝下來的相機,道:“你攜帶的拍攝道具和說過的話,是你試圖揭秘我的證據,我會上報給網站,這是所有靈異主播都譴責的違規行為。”
“自己走出學校,坐車走。我就不陪你了。”
季糖離開學校後,第一時間便回到旅館,洗了個澡,好好地睡一覺。
他把小提琴和練習冊,都放在被窩裡抱著睡覺。
季糖放下一夜的疲倦,從太陽剛出來睡到下午六點。
起床的第一時間,他先掀開被子看看那兩隻厲鬼。
幸好他們沒有到處亂鑽。
季糖揉揉饑腸轆轆的肚子,穿上衣服,準備出去找吃的。
這個小城市雖然人少,但有很多好吃的。季糖看中一家不見經傳的甜品店,在葉川淵學校附近。
季糖打了輛車,不過半小時,甜品店便到了。
那是一家很小的店,隻有夫婦兩人經營,專賣烤奶和一些水果味糕點,味道很不錯,在美食論壇有很多人推薦。
季糖買了一杯烤奶和一塊藍莓蛋糕,在店裡吃。
他抿一口涼冰冰的烤奶,瞅一眼外麵的夕陽。
葉川淵學校附近的小鎮人真的很少。季糖吃完一塊蛋糕,才看見有名老奶奶從街邊走過。
老板娘看見那老奶奶,忍不住感歎道:“那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走出來啊……”
季糖放下奶茶,疑惑:“什麼沒走出來? ”
老板娘:“她兒子十年前讀高三,本來是要考大學的。卻在高考前不久,因為她丈夫想要保險金,趁兒子在陽台不注意時,將她兒子推下樓,摔死了。”
“從此,身為母親的她,和殺死兒子的丈夫離婚後,便瘋了。還以為兒子還活著,每天下午六點,都會提著飯盒去早已廢棄的學校,給早就不存在的兒子送飯。”
季糖捧著奶茶的手,愣住。
“她就……這麼一直送了十年嗎?”
老板娘:“嗯……我們也想過勸勸她。但她聽不進去,固執地認為她兒子還在,在教室裡上課,還要高考,上大學,還有美好的未來。”
她輕歎口氣:“ 還記得她兒子,是一名脾氣很好的孩子,很陽光勤勞,成績很好。家長叫做什麼活都做。隻可惜……家裡人並不愛他,唯一愛他的,隻有他媽媽了吧。”
“怪不得他媽媽會因此瘋掉,以為他兒子還活著。”
季糖放下奶茶,跑出去。
空蕩蕩的街道,沒有什麼人,隻有一個老奶奶在慢吞吞地走。
她佝僂著背脊,穿著青色棉布杉,撐著拐杖,另一隻手提著 透明塑料飯盒。
季糖本想叫住她。
可看見她那白得不成樣的頭發,卻怎麼叫不出口。
在這名媽媽眼裡,他兒子還活著,還要長大,工作,結婚,慢慢地變老。
可現實是——
隻有她一個人在變老。
季糖隻能靜靜跟著她走。
老奶奶慢吞吞地來到葉川淵生前的學校。
這所學校已經廢棄了,操場都拆除了,隻剩下破舊的教學樓和大門。
老奶奶找了一個破舊的石椅,放下飯盒,慢吞吞地坐下。
在深夜裡很詭異的廢棄學校,在黃昏夕陽的映照下,顯得特彆溫暖,宛若一罐裝滿黃色蜂蜜的糖罐。
誰都不知道這名老人要在這裡等多久。
她耗儘一輩子時間,也等不來他兒子。
那名穿著校服,英俊開朗的少年,已經永遠消失在陽光之下。
季糖靠在一堵牆後,看了那名老人許久。
他正打算默默離開時,老人卻注意到他,向他招手。
季糖愣住,但還是選擇走近老人。
那名老奶奶長得很和藹,身上有股淡淡的茶香,一點都不像有精神疾病的人。
她見到季糖,笑眯眯道:“同學,你也在等人嗎?”
季糖猶豫片刻,點頭。
老奶奶:“真巧,我也是。我在等我兒子。不過他的老師好像拖堂了,這麼久都沒下課啊,飯菜有點涼了。”她搖搖手中的飯盒。
飯盒是透明的,可以看見裡麵的飯菜。一碗米飯,兩葷一素,都還冒著熱氣。
“奶奶……”季糖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兒子什麼時候下課嗎?我太想見見他了。”老人抬頭,喃喃道。
季糖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葉川淵永遠都沒有下課的機會了。
“不知道啊……沒關係。”老人搖搖頭,無奈道:“其實,我隻是想找個人聊天而已,這個鎮子裡,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
季糖:“奶奶,您想聊什麼都可以。”
老人聽罷,有點驚訝,魚尾紋都笑著展開了。她笑嗬嗬對季糖道:“我和你說啊,我的兒子啊,前些日子考了全級第一,被學校貼在光榮榜上。還貼了座右銘呢……座右銘是什麼來著?”
季糖想起昨晚在學校門口看見的光榮榜,上麵正好有葉川淵的座右銘,回應道:“座右銘是——所有為生活而努力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溫暖。”
老人的記憶,停留在了兒子去世前的那段時間。
“對,對就是這句!”老人點點頭:“我的兒子,很努力。我覺得他一定有很溫暖的未來……”
微風再度吹過,伴著點陽光的香氣,縈繞在季糖身邊。
季糖闔上眼眸,輕笑道:“是呀。他會獲得最溫暖的未來……”
季糖和老人聊了一會,本想讓老人先回家,但無論如何,老人都要在這等他兒子。
無奈之下,季糖回到甜品店,向老板娘詢問了關於那老人的消息。
老板娘:“兒子死後,她和丈夫離婚了。她現在靠著親戚資助活著,但……過幾天,她要被親戚送去一家很遠的養老院。一輩子可能都不能回來這裡了,再也不能給她兒子送飯了。”
她搖搖頭,歎口氣:“其實,我覺得這樣挺殘忍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念想……”
季糖抿起唇,不知名的情緒溢滿胸口,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季糖想向老板娘問問那名老人的電話號碼,但被告知對方沒有手機。
季糖隻能先回到旅館。
季糖回到旅館時,意外地發現小提琴和練習冊沒有一如既往地吵起來,都安安靜靜地躺在桌麵。
他滿意地揚起唇角,掏掏口袋,一人給發了一顆糖。
但在小提琴不注意的時候,他偷偷往練習冊的邊角又塞了一顆奶糖,是額外給葉川淵的。
季糖輕歎口氣,把兩隻物件放到一邊。然後將攝像機連上電腦,開始工作。
昨晚上的靈異高校所發生的事,全都被攝像機記錄下來,時段很長。季糖可能要花很長時間剪輯,才能剪出類似普通靈異探險的視頻。
他把進度條往後拉,看見自己經過樓道時遇到的各種東西。
比如蹲在角落,會突然三百六十度扭過頭嚇人的女鬼。或者會出席鬼臉的鏡子。
隻可惜……
這些片段不能上傳到靈異探險視頻,要被剪掉的。
畢竟他拍的隻是靈異場景探險,而不是能真正嚇到人的恐怖片。
季糖想著,扯起嘴角。
他剪片子剪了半天後,便想著找些恐怖片看看。
他點進自己習慣看的恐怖片網站,正要搜尋新片子時。突然看見左下角彈出新文字框。
——【恐怖片特效大比拚】
恐怖片……?特效?
季糖挑眉,忍不住點進去看。
——【網站活動:任何網友都可上傳自己自製的恐怖特效片段,屆時網站挑選出人氣前五的片段,進行獎勵。】
季糖心一頓。
……這不是剛剛好嗎?
他正愁錄像裡的恐怖片段,沒地方發。
季糖轉到自己的剪輯軟件上。
——他的恐怖特效都是現成的,甚至是自然而來的。他隻需要將其中一個片段剪輯下來,發到網站指定的活動郵箱即可。
季糖在錄像挑來挑去,最終選中他與葉川淵父親交涉的那一片段。
視頻中,他孤身麵對一個充滿戾氣的鬼魂。
下一刻,謝立的黑氣化成的絲線,像蜘蛛網似的纏住藏匿著鬼魂的黑板,慘叫聲幾乎要衝破屏幕。整個場景顯得非常壯觀和駭人。
一段視頻結束。
這應該……不比市麵上的恐怖片差吧?
季糖邊想,邊把剪輯好的恐怖片段,保存下來,備注是恐怖特效片段,發送到指定郵箱。
接下來,隻要等待活動評委給回複就行。
他有點期待大家第一次看見這看似是恐怖特效,其實是直擊真正靈異場景的視頻,會是什麼反應。
他處理完恐怖特效片段,還有他的正業要弄,便是剪輯出一個完整且不怎麼嚇人的靈異探險視頻。
錄像裡還有刀疤試圖用攝像機,揭秘季糖所謂的拍攝秘密。也拍到刀疤被鬼怪嚇得神識不清的模樣。
季糖沒有將這些片段刪掉,而是打算一起融進探險視頻裡,給網友們看。
他坐在電腦前,忙活到半夜,終於得以睡覺。雖然片子沒真正剪輯出來,但已經快要完成了。
季糖忙完工作後,洗澡躺上了床。
睡前,他瞥了手機一眼,意外發現厲鬼收容所a彈出新消息。
【貓的心願:在這世上,有一群小生靈,……在等候一個人的出現,能夠給予它們的溫暖。哪怕它們的身體早已腐朽破碎,沒入冰冷的土壤消失不見。】
【注!此為日常小任務!完成後會有意外的獎勵!】
季糖瞅著這字眼。
突然想起這任務很久以前就提醒過。隻是他之前沒時間執行。
但現在,工作和厲鬼的事都完成得差不多,終於有時間看一下這任務。
貓貓的心願?
季糖皺眉。
一個厲鬼a,突然冒出一個和貓相關的,有點突兀。
但即便如此,季糖還是選擇接了這個任務。
【恭喜您!尊敬的厲鬼收容所所長!】
【‘貓貓的心願’任務已開始!】
【線索:十八號街拐角垃圾桶。】
十八號街在他家附近,沒什麼毛病。
但……
垃圾……垃圾桶?
季糖不禁愣住。
看來這任務的確不一般。
現在等忙完葉川淵的事,坐飛機回到家後,就能執行這個任務了。
季糖唇角揚起,正準備關掉手機時,突然想起什麼。
他點開相冊。
相冊的封麵,是一張女人相片。
女人和季糖長得很相似,五官溫和,都有著小虎牙和酒窩。
這是季糖的母親。
她在季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季糖能擁有關於她的記憶不多。
……葉川淵的母親還在。
他不能讓葉川淵再也不能見到母親。
因為季糖清楚地知道,再也見不到母親的人,有時會很難過的。
他可不想讓葉川淵再難過。
他躺在枕頭上,輕輕地用指頭戳了戳照片女人的臉,然後揚起唇角,輕笑道:“晚安,媽媽。”
次日傍晚。
季糖在旅館吃完晚飯後,便偷偷將葉川淵單獨召喚出來。
被季糖抹除掉全部陰影的葉川淵,不再顯得戾氣這麼重。校服上的血跡和眼眸中的紅色,雖然沒有消失,但已經變淺很多。
葉川淵看著季糖,疑惑:“怎麼了?”
季糖笑眯眯道:“天氣變涼,給你添一件衣服。”
葉川淵:“?”
季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件黑色襯衫。
葉川淵疑惑:“我是鬼,不用添衣服的……”
“你穿就是了。”季糖展開襯衫,對著葉川淵高大的身形比了比。
這件襯衫對於季糖來說,有點大,所以他一般當睡衣來穿。但對於葉川淵來說,剛剛好。
剛剛好,能把校服上的血跡掩蓋。
沒等葉川淵說話,季糖就已經幫對方套上襯衫。
襯衫沒有葉川淵的校服這麼冰冷,帶著一絲暖意。
葉川淵低垂下巴,用鼻尖嗅了嗅衣領。
是奶香味的。
這衣服……季糖穿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