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九和謝涼的運氣就從沒好過, 突然撞出一個洞口,兩個人都是一愣。
緊接著九爺不要臉地開了口, 表示他剛剛就是去看路的, 確認周圍沒異樣,這才回來開暗道,他體貼地詢問:“難受是麼?那咱們明天來?”
謝涼沒拆穿他, 笑道:“不用,我能堅持。”
喬九道:“真沒事?”
“沒事, 走吧,”謝涼站起身,“你確定這是你當年走過的密道?”
喬九道:“應該。”
他點燃帶來的燈籠, 握住謝涼的手邁進去, 先是四處打量了幾眼,發現果然是他要找的暗道,這便放心了。
暗道有些潮濕,帶著黴味,勉強能讓兩個成年男子並肩通過。
喬九為以防萬一走在了前麵,謝涼落後他半步, 見前方一片漆黑, 低聲道:“有多長?”
喬九道:“挺長的。”
說著思索一下,為避免再丟臉, 他補充道, “我記得挺長的,當時太小, 忽然從書房掉進來有些怕,走得慢。”
謝涼挑眉:“你一個人?”
喬九道:“嗯。”
謝涼道:“你膽子挺大。”
八歲的小孩掉進一個漆黑的密道,不原路返回叫個人陪著,而是自己走完全程,可想而知有多刺激,估計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必然會覺得長。
喬九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謝涼聽慣了他的笑,此刻敏銳地捕捉到一絲諷刺,問道:“什麼情況下掉進來的?”
他說著快速想起一件事,繼續問,“你說這裡通向的小書房被燒了,什麼時候燒的?”
喬九笑道:“寶貝兒,你腦瓜轉得挺快。”
他沒隱瞞,說道,“就是著火的那天掉進來的。”
謝涼道:“那怎麼會著火?”
“誰知道,”喬九道,“我趴在桌上睡著了,等到被嗆醒,已經出不去了。”
謝涼隻要稍微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驚險,幸虧有條暗道,否則就沒有喬九了。
也難怪喬九剛才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路,他那時可能嚇得不輕,怕是沒心思觀察彆的。
喬九和白虹神府的恩怨他一直想知道,先前覺得不合適,有幾分猶豫,如今關係親密,倒是可以問一問。他說道:“我聽江湖傳聞說你八歲時被葉幫主打過,因為什麼?他誤會你燒了書房?”
喬九道:“算是其中之一。”
謝涼道:“主因呢?”
喬九靜了一下。
謝涼不等他開口,搶先道:“想說就說實話,不想說就告訴我不想說,我以後不問就是。”
喬九道:“因為我弑父弑母。”
謝涼心頭一跳。
喬九道:“我當時中了閻王鈴,控製不住自己的戾氣。”
這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了,他那段時間滿腔怒火,根本記不清自己都乾過什麼。
母親去世後,他住到爺爺的院子裡被爺爺親自教導,而葉幫主剛接管白虹神府,忙得整天不見人,直到兩年後才好一些。
葉幫主在感情上有些糊塗,其他方麵還算可以,當年也是真疼過他。
可惜到底是聚少離多,二人的父子情分很淡,後來爺爺去世,葉幫主這才開始真正管他,對他很是嚴厲。也是那之後不久,他的脾氣越來越不好,沒少砸東西打人,也沒少被葉幫主罰,直到他的小書房失火。
他輕輕笑了一聲:“那之前,我一直覺得我那位繼母是個好人。”
因為母親生病的時候,她總是過來看他們。
葉幫主罰他的時候,她也總是第一個幫著他求情。她是個溫柔的女人,時常對他噓寒問暖,生怕他受委屈似的。
這不像她的母親,記憶裡他的母親總在哭,偶爾還會歇斯底裡,隻有極少數的時候會對他笑,然後笑著笑著又哭了,抓著他的胳膊讓他去求葉幫主過來。
他去求過,但葉幫主很少來,每次來了,母親也總會大哭大叫,最終鬨得不歡而散。
謝涼道:“葉幫主和你母親的關係不好嗎?”
很難想象啊。
一般花心風流的人,應該很擅長擺平女孩子才對。
再說那位繼母總去看她,想來二人的關係是不錯的,而當年葉幫主一前一後把人娶進門,很大可能也得到過他母親的同意,為何又鬨僵了?
喬九道:“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們為何總吵架,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勾了一下嘴角,笑容冰冷,“我那位溫柔的繼母設了一個套,在家宴上動手腳讓我母親喝醉,提前回房休息,等葉幫主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和彆人在一起。”
謝涼的眼皮狠狠一跳。
這裡的彆人肯定是個男人,那“在一起”的意思可就深了。他試探道:“沒有問問那個人?”
喬九道:“那是我母親的表哥,當晚被她失手殺了。”
那個人究竟是怎麼進去的、事後有沒有人調查等等,他統統不得而知,也不太願意多說母親的事,隻道,“這事最後壓下去了,隻有幾個人知道,自那之後他們的關係就僵了。”
這是必然的,謝涼心想。
一方以為被戴了綠帽子,一方覺得自己是冤枉的,能有個什麼好?
喬九道:“再後來我母親就病了。”
那個漂亮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是真好看。
可惜她的丈夫誤解她,她年幼的兒子保護不了她,她的好姐妹又裝著蛇蠍心腸,她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差,很快就枯了。而她死後,她的兒子還叫了仇人好幾年的母親。
但不得不說他那位繼母是真的會做人。
他中毒後脾氣差到極點,對誰都沒有耐心,唯有在她麵前會收斂一些,所以他擔驚受怕地從密道出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她。因為他和葉幫主剛吵過架,被葉幫主罰抄書,便揚言要燒了書房,結果書房還真就著火了,他感覺會被打,就去找靠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