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還在為十五天假期高興，那現在褚晴就隻剩下擔憂了。她身上沒錢,外麵沒家,一旦從學校出去,除了露宿街頭，根本找不到第二個選項。
……這可咋辦啊。
褚晴憂愁歎了聲氣,陷入了對未來無限擔憂中，一整個下午都眉頭緊鎖,完全沒有了平時活潑勁兒。
在她第八次歎氣時，戚慕陽終於忍不住好奇了：“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就是不想放假。”褚晴趴在桌子上苦著臉道。
戚慕陽：“……”有病。
由於關於放假理念不怎麼合,戚慕陽決定結束聊天。
晚自習放學，戚慕陽早早就跑了，褚晴慢吞吞收拾東西，等要走時候,班裡已經沒有人了。她捏了捏鼻梁，蹙眉往外走,走了沒幾步便看到外麵站了一道身影，她頓了一下走過去：“等我呢？”
戚未晨聞言回頭,沉默點了點頭。褚晴盯著他看了半晌,歎了聲氣道：“那走吧。”
兩個人並排下了樓，一同走在學校大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進了宿舍大門,褚晴才先開口：“我回去啦,你也回吧。”
“為什麼心情不好？”戚未晨問。
褚晴頓了一下,揉了揉頭發道：“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有點發愁。”
“愁什麼？”戚未晨追問。
褚晴歎了聲氣：“放假事唄，好像到時候要封校，不能留宿學校。”
戚未晨懂了，靜了片刻後緩緩道：“有我在，不用擔心。”
褚晴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麼後頓時眉開眼笑：“你要借我錢嗎？”
“不借。”戚未晨回答得很乾脆。
褚晴臉上笑迅速被喪代替，戚未晨沉默一瞬，僵硬彆開臉：“但我可以照顧你。”說著話，耳朵漸漸紅了起來。
“……照顧我意思，是幫我找住地方？”褚晴遲疑問。
戚未晨沉默不語。褚晴有些苦惱盯著他：“不肯借給我錢，卻願意在彆地方幫我照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
“你真不知道？”戚未晨平靜問。
褚晴想說不知道，可不知為何，對上他黑色眼眸，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戚未晨垂下眼眸，半晌抿了抿唇：“我有話和你說。”
“……我突然想到衣服還沒洗，就不跟你聊了，先走了哈。”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要說話，是自己最怕東西，褚晴敷衍完轉身就要跑，卻被戚未晨及時抓住了胳膊。
她胳膊纖細白.嫩，像一截藕一般被戚未晨整個握住，掌心溫度傳過來時，她臉也跟著熱了，相當艱難擠出一句：“我真有事……”
“不分手了吧。”戚未晨打斷了她話。
褚晴整個僵住了，半晌乾巴巴回頭看向他，隻見他又認真重複一遍：“可以不分手嗎？”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在他眼下形成一片小小陰影，他眼睛很黑，原本深不見底瞳孔，卻因染上了月光變得又黑又亮。
褚晴怔怔看著他，好半天才不知所措低下頭：“那個……你怎麼突然想說這個了？”
“我不想分手。”戚未晨垂眸。
褚晴訕訕一笑，試圖把胳膊拽回來，然而掙紮兩下沒能成功，她隻好就著這個姿勢跟他說話：“可、可我們不合適呀，再堅持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隻有分手才是最好選擇。”
“合適。”戚未晨執拗看著她。
褚晴頓了一下，無奈歎了聲氣：“你真覺得合適嗎？”
戚未晨不說話了。
褚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糾結半天還是決定好好跟他聊聊：“我們去操場吧，這裡不是說話地方。”
雖然這會兒人少了點，但也不是完全沒人，被人家看到他們倆在這裡拉拉扯扯，以後就說不清了。戚未晨明白她意思，雖然聽話放開了她，跟著她離開宿舍往操場走，可周身氣壓卻低了好多。
等到操場找個長凳坐下後，他緩緩開口：“你以前不會介意彆人目光。”
“以前是男女朋友，現在不是，肯定多少還是得介意。”褚晴隨口道。
戚未晨靜了一瞬：“不分手，就不用介意了。”
見他把話題又引了回來，褚晴頓時沉默了。
靜了許久後，她歎了聲氣：“之前分手時候，你就沒有說一句挽留話，想來也是沒有多喜歡我……”
“我挽留了，”戚未晨打斷她話，“你沒聽出來。”
褚晴嘴角抽了抽：“挽留了嗎……就當你挽留了，這就是問題所在，我這智商跟你比，實在是太跌份了，有時候連你說話都聽不懂，而且我成天想是打架逃學，你卻是學習競賽，完全沒有共同話題，怎麼會合適呢。”
戚未晨沉默不語，但渾身氣息都對她話表達了抗拒。
褚晴看著這樣他，一時間也是生出幾分感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複合，是因為穿越吧，來到一個不該來時代，沒有歸屬感，唯一心靈上依靠，就是我這個同樣沒有歸屬感人，我懂，我也是這樣，一出什麼事就想依賴你。”
戚未晨看向她，目光微微緩了下來。
她吸了一下鼻子：“但我心裡明白，這種依賴跟喜歡無關，更像是一種信任……我很高興你能信任我，真，其實你沒發現麼，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就像現在相處方式，我就覺得特彆好，比咱倆談戀愛時候開心多……”
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完，她就在戚未晨漸漸冰冷眼神下消了音，右腳不自覺調整好步伐，隨時準備逃跑。
“你和我在一起時，不開心？”戚未晨冷冰冰開口。
褚晴咽了下口水：“其、其實也沒有特彆不開心，就是壓力有點大，總忍不住想逃一下……”
“是你先招惹我。”戚未晨一字一句開口，越說聲音越冷。
褚晴訕訕：“是、是啊，我追你時候，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戚未晨盯著她問。
褚晴乾巴巴笑了一聲：“沒想到跟你談戀愛，跟我想象中有那麼大差彆，”說完她怕傷了他心，趕緊補充道，“當然你特彆好，是我問題，我不識好歹，其實你戀愛方式特彆正能量，就是……跟我不太合適。”
她說著說著，也有些垂頭喪氣：“可是我真很努力適應了，跟你一起去圖書館，為了討你歡心去刷題，不打架不逃學不跟以前朋友聯係，我真很努力了，可是跟你在一起每一秒，都特彆難熬……”
從談戀愛開始，她就一直在試圖讓他滿意，明知道這個過程中意味著丟掉自己，但她還是這麼做了，但事實證明，她能裝一陣子，卻裝不了一輩子。一想到餘生都要為了他削足適履，她就由衷感到恐懼。
她把真心話說出來後，有些不敢抬頭看戚未晨，隻是安靜等著他下麵話，可是左等右等，卻遲遲等不到他開口，她終於沒忍住抬起頭看向他，猝不及防和他一直盯著自己視線對上了。
褚晴抿了抿唇，目光默默飄向一旁。
“你把我們約會，當成折磨。”戚未晨平靜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褚晴訕訕：“主要是跟我想約會不太一樣……”
“可你從來沒說過。”戚未晨盯著她。
褚晴乾笑：“我哪敢說啊。”學神是整個承德最牛嗶存在，能跟她戀愛已經是紆尊降貴了，她哪還敢有什麼意見，就算有意見也是憋著。不過這麼一看，兩個人關係從一開始就不平等，難怪她會總覺得壓力巨大。
她又是一聲歎息，把話又拉回了正題：“總之你現在想法，並不是出於喜歡我，而是因為經曆了太多事需要找個依靠，你放心，即使不談戀愛，我們也會是最好朋友……”
“我不要朋友。”戚未晨打斷她。
褚晴靜了一瞬，被他釋放冷空氣壓得抬不起頭：“那、那我不做你朋友了，你給我一段時間，我把這段時間你給我花錢都補上，身份卡、身份卡忙我真很感謝，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還，你如果有需要……”
話沒說完，就感到周身一輕，再抬頭就看到戚未晨遠走了。褚晴心裡說不出難受，抿了抿唇慢吞吞往宿舍樓走。
這一次算是徹底說明白了，可褚晴並不覺得開心，因為這段時間戚未晨真幫了她很多，拒絕對自己有恩人，這讓她感覺自己像個白眼狼，如果說第一次提分手讓她有種解脫感覺，那這次絕對是滿滿愧疚。
……早知道這麼難受，她還不如一開始就被特殊研究所抓走做小白鼠。她步履沉重往前走，快到宿舍門口時，注意到戚未晨還在大門外站著，不由得腳步慢了下來。
可惜走得再慢，也慢不過完全不動彈。褚晴磨蹭了會兒，還是走到了戚未晨身邊，看著他冰冷側臉硬著頭皮問：“你怎麼不進去啊？”
戚未晨看她一眼，她頓時一個激靈，訕訕往後退了一步。戚未晨眼神暗了一分，扭頭朝宿舍旁邊小路走去，那裡隻有通往一個地方，就是宿舍樓後麵矮牆，逃學必經之路。
褚晴疑惑看他一眼，走到宿舍門口推了一下門，發現門已經上鎖後頓時懵逼了，再看手機上時間，剛好是十點零五，而宿舍門是十點關。
褚晴：“……”很好，對於一個剛和前男友攤牌沒錢渣女來說，是最好懲罰。
這個時候敲門進去，是要被記名字，如果趕上學校抓得嚴，說不定要處分。褚晴沒有多猶豫，便沿著戚未晨剛才走過路去了。
她走了一段時間，突然注意到前麵身影，頓時愣了一下，沒想到戚未晨走這麼久了，竟然還沒走出十米。不會是……專門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