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國諸侯受命來堵她?
可不對啊,那些銀甲分明都是戚慎身邊精銳禁衛的身份,除了他可以享用,還無人敢指揮銀甲。
他來了,親自來堵她?
是知道她要往南邊去?
哦對,她從汴都一路換了三個車夫,第一個第二個都極容易跟她對上,順著這方向就不難查到這裡來。往北嚴寒,她受不了。往南還可以去陸國,那是她原本想安頓的地方,想去那裡買海景房,每日吃吃海鮮作作畫。
心跳有些快,景辛不知道這一關能不能過去。
她算到戚慎會親自來找她,但不曾算到他已經快到早早堵在了這往南的必經之地。她能蒙過彆人,但能蒙過戚慎嗎?她可
是他的枕邊人,相貌可以變,這神態可很難改變。
雨珠握住她手:“娘……姐姐,我們該怎麼辦?”
“歇一會兒。”景辛故作淡定。
車夫也笑:“小妹妹莫急,這陣勢還需挺久,暫且歇下吧。”
因為商隊有好幾支,又加上幾十號入城的人,這一等便到了酉時,夜幕也漸漸暗下來。景辛見每有年輕女子士兵都要入值房請示,她都等得累了,戚慎不累麼。
她還是小看了他,做事這麼效率。
終於輪到他們,景辛交上路引。
士兵看了眼馬車:“車上帶的什麼?”
“乾糧,家中做的醃肉與一些衣物。”景辛特意壓低嗓音。
士兵抬手示意檢查馬車。
瞧見那兩隻大箱匣回頭看景辛:“打開。”
“這也要查?”
“例行公事,不得阻攔。”
景辛猶豫道:“可我們姐妹倆獨身在外,若是你打開我的箱子招惹了歹徒盯上我……”
“少廢話!”
景辛佯裝受驚,隻得打開了箱子。
這是她買的帶有暗格的大箱,底部暗格裝了她的珠寶與金銀,大梁還未曾流通銀票,她隻能行此辦法。
箱中上層疊著衣物,下麵有醃肉與汴都的一些糕點,下層還裝有棉被,士兵按了按棉被,關上箱匣去看另一個。這箱子最上層也是衣物,下有棉被,他按了下,忽然臉色一變掀開棉被,是一錠一兩重的碎金與三錠幾兩重的銀子,鋪在茶葉上藏著。
景辛忙驚慌道:“官爺不要拿我的錢,這是我給祖母送去的救命錢!”
身後傳來一道人聲:“出了何事?”
景辛一怔,這聲音是項焉。
戚慎果然在這裡。
雨珠也聽出這道聲音,肩膀都在抖。景辛將她攬在懷裡,背朝著身後的項焉朝那士兵哭訴:“官人要錢我給你碎銀就是,求您彆動我這救命錢!”
那士兵臉紅一陣白一陣,惱道:“我何曾說要貪你的錢,此乃例行檢查,趕緊走!”
“慢。”項焉接過那路引看了眼,“轉過身來。”
景辛感到雨珠的顫抖,她摟緊了雨珠肩膀轉回身,像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婦,迎上項焉一瞬,又忐忑地低頭安慰雨珠。
“妹妹彆怕,官爺不是壞人,不嚇人的。”
項焉居高臨下,多多打量一眼,朝身後值房看去,見無命令,淡聲喊放行。
景辛扶著雨珠重新坐上馬車,回頭望,城門依舊守衛森嚴,城垛亮起火把,暗夜在身後倒退,她終於迎上了光明。
*
城樓值房中,狹小的屋中擺放著一把破舊的沉木椅,卻因為天子降臨而使這間屋子金碧輝煌,也使破舊椅子宛如尊貴龍椅。
戚慎身穿天子常服,玄衣深眸,威嚴冷戾。
他坐在此處已有半日之久。
從查到景辛是往這個方向來,他便早有預料坐鎮此處,從白日等到夜晚,透過攢動人影瞧去,都不曾見到景辛。
項焉入內請示:“天子,已過酉時,您已坐了整日,還是留在此處麼?”
室內寂靜,沒有戚慎的回答。
再有一個時辰這裡城門便要關了,他等了整日,透過門窗望去也並不曾瞧見那道婉約熟悉的身影,也許是陣仗太大,嚇到了她?
“夜晚最是容易鬆懈的時刻,撤走禁衛,隻留日常守衛。”
項焉領命安排。
隨侍官穆邵元也跟在戚慎左右,他年輕,卻有著不屬於二十多歲的沉穩,想了片刻道:“天子可要用景妃娘娘的畫像?”
戚慎眸子陰沉,自然不想用。
自古還從來沒有天子後宮有妃子出逃的事件發生,這簡直就是對他的羞辱。高祖後宮曾有一世婦逃跑,被舉國貼榜緝拿,抓住後直接就地正法了。
因為一旦畫像貼出,便意味著是天子的女人被大眾覬覦而放棄了這出逃的後妃。景辛容貌那樣出眾,他更不願舉國都瞧見她,讓她陷入險地。給各地郡守縣令發景辛的畫像已經是他的極限。
“那天子可曾有彆的法子?”
戚慎握著腰間這個佩綬,忽然有了想法。
“即刻起,所有出入的百姓都要在原地蹦跳一百下,直至出汗方可通行。”
穆邵元忙將這旨意安排下去。
戚慎一直坐到宵禁,起身下令回縣衙府安寢。
既然她還沒有出城,那這個辦法就能把握十足地逼迫她現原形,他不信等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