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不馴的遺產 寒菽 13389 字 8個月前

薛詠突然走進來,邢燁然和蘇俞都嚇了一跳。

蘇俞手一滑,“哐嚓”一聲直接摔碎了一個碗。

薛詠腳步一滯,看蘇俞臉色蒼白,說:“沒事沒事,一個碗而已。彆用手撿,我去拿掃帚和簸箕。”

說完,轉身又離開了。

薛詠一走,邢燁然立即殺氣騰騰地低聲威脅他:“你這個大嘴巴,要是薛詠知道了,我殺了你。”

蘇俞說:“我哪敢啊!我肯定不會告訴七哥的啊!”

邢燁然像是想到什麼,如被針紮了一下的氣球一樣瞬間癟下來,說:“而且我已經放棄了,以後彆提那件事了。”

蘇俞愣了愣,問:“你放棄什麼了?”

邢燁然麻木地說:“我這輩子隻會是薛詠的弟弟。”

蘇俞以前非常不讚同邢燁然對他嫂子變態的覬覦,他一直想勸邢燁然懸崖勒馬,一直無果,結果邢燁然自己突然說放棄了,蘇俞反而不習慣,甚至有點說不出的失望。

假如這世上有近乎發瘋、滿心滿意的愛,他所見過的就隻有邢燁然對薛詠而已。

他就覺得這段時間以來邢燁然看上去很古怪,忘記是哪一天,反正從某日開始,邢燁然突然成熟成長了。

蘇俞正想問為什麼,薛詠拿著掃除工具進來,他隻得閉上嘴。

薛詠給床上掛了蚊帳,但外麵飛來飛去的蚊子還是嗡嗡吵鬨,窗外樹影婆娑,被夏風吹動發出沙沙的低聲,還有蛐蛐兒和知了的鳴叫。

浴室是壞的,明天再換水管。

薛詠關上門,打院子裡的井水衝澡。

他隻穿了一件四角內褲,直接用鋁製水瓢舀了水桶裡的水往身上潑,涼絲絲的井水從他的肩窩淌下去。

蘇俞想偷看,被邢燁然淡淡地掃了一眼,他瞬間老實了。

邢燁然也脫得就剩一件內褲,跑薛詠身邊,說:“哥,一起洗吧。我給你搓背。”

薛詠以前還時不時帶邢燁然去澡堂子泡澡,今天突然覺得有點羞赧,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兩個男人一起洗澡有什麼的,澡堂子裡多的是。邢燁然又不是同性戀。

於是又拿了個水瓢過來,你潑我一瓢,我潑你一瓢。

蘇俞在樓上從窗戶偷偷瞄了一眼,嘖嘖稱歎:“太gay了太gay了,還放棄了,哪有嫂子和小叔子一起洗澡的嗎?”

他沒再多看,總覺得襯得自己形單影隻很可憐,他戴上耳機打手遊去了。

打上潔白的肥皂泡沫。

兩人在小板凳上坐下來,邢燁然給薛詠擦背,薛詠的背肌也練得結實漂亮,皮膚卻很敏感,稍一用力就會留下紅痕。

薛詠微微低著頭,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脖子上,蜿蜒滴水,他渾身都濕透了,底下穿的那件黑色男式內褲也濕得近乎透明,隱隱可看到溝壑的線條,把邢燁然的目光吸引過去。邢燁然又舀了一瓢水,淋上去,泡沫衝到內褲邊緣,微微堆積起一條白浪般的線,然後無聲地消弭。

薛詠問:“換給我給你搓背吧?”

邢燁然弓著腰,慢吞吞地說:“我自己洗就好了。”

薛詠納悶:“你不好意思嗎?自己不方便洗吧?”

邢燁然突兀地說:“我洗好了。”

邢燁然把毛巾搭在腰上,根本擋不住,薛詠拉了拉他,一看就看到了,愣了下,臉頰慢騰騰紅了。

真挺大的,以前明明是個小孩子。

邢燁然太尷尬了,他倒是想控製,但是控製不了。

氣氛微妙,薛詠不知道該說什麼,昏黃的電燈泡光線照在邢燁然的身上,鍍了層光,少年年輕結實的身體充滿了名為青春的獨特魅力,像春日第一茬破土複蘇的草木,他還青澀,但身體已經是成熟的成年人的身-體,在這種矛盾下,使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吸引力。

“你、你自己處理一下吧。”薛詠莫名地口乾舌燥起來,站起來,沒顧得上擦乾,快速地換上乾的衣服。

邢燁然的目光仍像黏在薛詠的背上,薛詠本來就白,他本來以為薛詠是曬不黑的,但薛詠的屁股比背還要白,白的像在反光,隻看到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眼神和理智都像被灼燙了一下。

薛詠已經把乾衣服給換好了,躲避似的匆匆回了房間,他也沒敢去管邢燁然是留在院子裡還是去了廁所,總之他應當不是他可以關心的事。

男男有彆的概念突然冒出來。

過了半個多小時,邢燁然若無其事地回臥室。

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提這件事,像什麼都沒發生。

邢燁然掀開蚊帳鑽進來。

房間裡沒裝空調,隻擺了個擺頭的立式風扇,把蚊帳吹得一陣一陣地蕩漾起柔軟的波紋,驅散膨脹的燥熱,帶來一絲絲涼意。

邢燁然聽見薛詠的手指敲打手機屏幕的微響,大概是在和誰聊天。

邢燁然轉過去側臥著,看著薛詠的脖頸肩膀,問:“哥,你在和誰聊天啊。”

薛詠說:“安瑨。有一些事要問問他。”

邢燁然沒有多問。

說到安瑨,薛詠提起舊事:“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安瑨想把你接到他那去啊?你要是當時被他接走,就能繼續讀你以前讀的那個死貴的私立初中了。後不後悔啊?”

邢燁然毫不猶豫地說:“不後悔。”

薛詠還追問:“真不後悔嗎?你要是跟著他,可比跟著我好多了。你看你跟著我,還得乾活,他以前不清楚的時候都以為我是在虐待兒童,逼你給我打工,還不給錢。”

邢燁然低聲笑了:“沒事,我可以給你打一輩子白工。”

薛詠嫌棄地說:“你這樣的小朋友最愛把一輩子掛在嘴邊了。”

第二天。

薛詠指揮小朋友們一起打掃庭院,村裡的小蘿卜頭們也都來了,給他們幾顆糖,就能熱火朝天地幫你拔雜草。

反正閒著沒事,薛詠說要把老房子簡單改造一下。

他去買了刷牆用的乳膠漆和水泥、沙子,問鄰居借了一輛電動三輪車,載上邢燁然,噸噸地開到鎮上的裝修店,買了各種電動工具,裝滿小半車,再噸噸地開回來。

邢燁然現在對薛詠唯命是從,薛詠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一句廢話都沒有,和薛詠一起換上工裝服,戴上粗布手套。

薛詠教他粉牆、活水泥。

蘇俞驚了,有趣是有趣,但他一點都不想親手乾活,找借口跑了:“我身嬌體弱,我乾不了。對,我還要寫作業!”

薛詠沒拉他乾活,給他搬了張大板凳當桌子,坐在小板凳上讓他寫作業:“那你寫作業吧。”

邢燁然跟在他哥屁股後麵,嗬嗬道:“到晚上,你要是沒寫完兩張考卷你死了。”

蘇俞:“……”

蘇俞坐在大樹的樹蔭裡,聽見風從樹葉間經過的聲響。

同村的老奶奶給他們送了一籃子田裡剛摘下來的菜和水果,蘇俞啃著個油桃,探頭看了一眼在客廳裡忙得熱火朝天的兩人。

薛詠手穩,刷牆刷得又快又好。

邢燁然聽他教了兩邊,還是不得要領,不禁有幾分著急。

薛詠握著他的手教他刷滾筒:“會了嗎?”

邢燁然:“不會。”

薛詠開玩笑:“這世上原來也有你學不會的東西啊。哈哈哈哈。”

邢燁然惱怒,繃著臉:“我再練練。”

兩個人一道乾著,邢燁然莫名有種在和愛人一起親手裝修新房的感覺。

他們花了兩天,斷斷續續地把屋裡打掃乾淨,把牆漆了一遍。

邢燁然用手機在網上查閱了一些民宿裝潢的案例,興致勃勃地要把後院的舊花壇給拆了,重新搭個新花壇,他還讓村裡的小朋友們幫他從河邊撿了很多漂亮的鵝卵石回來。

傍晚,薛詠帶他們去荒廢的魚塘抓了兩條肥美的鯽魚,問人買了一隻雞,還有一些村裡人送的土豆,帶上一群小朋友去河邊石灘上野炊。

薛詠年紀不算小,卻依然像是個孩子王,深受村裡小蘿卜頭們的喜愛。

他做飯手藝好,而且最是精通燒烤,食材又新鮮,隻是簡單的調料,就把食物做得很好吃。

魚不夠分,但是烤土豆可以一人一個。

小孩子們圍著薛詠,太崇拜他了:“哥哥,明天帶我們去哪玩嗎?”

“去遊泳吧!”

“我想去抓知了!”

“然然哥哥說要種花,我們去找花給然然哥哥。”

薛詠摸摸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腦袋,說:“明天我和你們然然哥哥有正事要辦。”

小朋友問:“有什麼事情?”

薛詠笑笑,沒說話。

邢燁然側目,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收拾一地狼藉,滅火回家。

經過一條窄長的田埂,小孩子們排成一排,薑凡帶路,照著燈,蘇俞緊跟其後,薛詠和邢燁然落在最後麵。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唱歌,這群孩子就開始哇啦哇啦地唱起兒歌來。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聲,聽了真讓人忍不住開懷而笑,薛詠也跟著唱歌。

蘇俞今天開心,在村裡唯一的小賣部買了一大袋紅豆冰棍,請大家吃,一人一根。才來了兩三天,他已經黑了一圈,作業早就扔到了一旁,化身野猴子,上山下河,早就玩瘋了。

蘇俞五音不全,唱歌太難聽了,邢燁然埋汰他:“彆唱了。”

蘇俞膽子賊肥:“明明七哥唱得比我還難聽!”

邢燁然抄起蒲扇:“你敢說我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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