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詠莫名地想到邢燁然目光炙熱、一往無前地對自己說:“我跟我哥不一樣,但我的心裡完完全全隻裝著你一個人。”
“我不對彆人好,我隻對你好。”
薛詠甩了甩頭,把這個荒唐可笑的話給甩出去。
他在想什麼呢?
薛詠難以說清這種憤怒來源於何處,並不能說隻有一種原因,或是家庭地位被挑戰,或是被偷親而羞恥,但最大的還是因為邢燁然是邢文彬的弟弟,出於倫理道義,邢燁然就不可能進入他的配偶選項。
如果邢燁然不是邢文彬的弟弟還能說得過去,可假如不是,打從一開始他們的人生就不會有任何交集。
邢燁然很想留在家裡,他隻恨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這種乘勝追擊的重要時刻,卻不得不暫時撤退。
不過也好,薛詠看上去剛強,其實臉皮極薄,逼急了要羞死了。
邢燁然想到昨晚上自己搶到的那個吻,便覺得身體發熱,他好想再親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親一次呢?
他想了想,大哥追薛詠花了一年的時間,他也花上一年半載,不足為奇,慢慢來吧,反正他年輕,來日方長。
邢燁然終於走了。
薛詠鬆了一口氣,他這才像是土撥鼠從洞裡爬出來一樣,從房間裡出來,薛詠把收起來的邢文彬的照片都找出來。
擺上,掛上。
等邢燁然回來以後就能看見,他就等著瞧那個小子心虛不心虛!狗膽是真肥,居然想搞他……
薛詠回頭想想,覺得這件事早就有蛛絲馬跡,隻是他心大,沒太在意。
怎麼辦?怎麼辦??
薛詠其實總覺得邢燁然不能再繼續留下來了,可是要讓他直接把邢燁然送走,他又有一萬個舍不得了。
他隻當邢燁然是兄弟啊!
他狠心拒絕了邢教授,不就是因為把邢燁然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嗎?他沒辦法把自己的弟弟送人。
結果邢燁然倒是早就包藏了狼子野心。
邢燁然為什麼非要喜歡他呢?不管是對他們誰,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薛詠打開和邢教授的聊天對話,停留在一個多月前——
【對不起,我和那孩子好好談過了,他不想走,我也舍不得他】
【沒關係,我突然提出這件事也是我唐突,假如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以後也儘管聯係我】
薛詠很想把邢燁然教好,可他想來想去,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邢燁然就是隻小瘋狗,就算有時候表麵上裝得再乖,他也是隻瘋狗,還是隻特彆聰明的瘋狗。
儘管他現在還能打得過邢燁然,可他已經漸漸感覺到自己在邢燁然麵前不再穩穩地占據上位。
——乾脆把邢燁然送走好了。
薛詠想。
……還是舍不得。
先教教看,看看能不能掰回來。
~~~
邢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還是疼得厲害,有一點腫起來了。
老師問他是什麼回事?
邢燁然撒謊說是自己摔的。
蘇俞對他頻頻側目,幸災樂禍地問:“你被七哥打了?”
邢燁然沒好氣地回答:“關你什麼事?”
蘇俞嘖嘖幾聲,大概猜到了點什麼:“我都得不到,你的可能性還不如我呢。”
邢燁然去廁所,他自己對著鏡子,捏了下鼻梁,按了按骨頭,不知道斷沒斷,他像是聽到“哢”的一聲輕響。
他去學校超市要了點冰袋冰敷,這才消腫了一些。
疼。很疼。
不過越疼越好。
他不打算去醫院,就這樣回家,讓薛詠看看,薛詠肯定會心疼,一心疼,他就有可乘之機。
邢燁然想得很美好,晚自習放學,他以這個為理由提早回家,肚子裡都醞釀好怎麼和薛詠賣慘了,結果回到家,薛詠壓根就不在家。
去哪了?
邢燁然給薛詠打電話,薛詠不接。
邢燁然想了想,給薛詠的朋友們致電,一個個問過去,打給安瑨時,終於得到了想聽到的回複:“你找你哥啊,他在我這呢,在喝酒,今天要晚點回去吧……”
電話那邊依稀響起薛詠生氣的聲音:“邢燁然打來的?掛掉!跟他說他敢來我就敢打死他!”
安瑨嗬嗬地對薛詠說:“我們這本來未成年就不準進啊。”
然後掛了電話。
薛詠今天特彆能喝醉,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他拉著安瑨問他關於邢文彬的事情:“你知道邢文彬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嗎?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安瑨搖頭:“……這還我真不知道。”
薛詠苦惱地握緊酒杯,像要把酒杯捏碎:“他很愛那個人。但他從沒告訴我。”
安瑨很尷尬地說:“你在我麵前說這個我就很尷尬,我也和邢文彬交往過,可他最後選擇了和你在一起,還為了你擺酒。明擺著你是真愛,我隻是露水姻緣。我說什麼了?”
薛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來良久,才低聲說:“我覺得充滿嫉妒心的自己好醜惡。你不嫉妒嗎?”
安瑨說:“我早就moveon了,我談過的男朋友多了去了。你就是談的太少,才會這麼介意,多談幾個,你會發現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太純情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在意邢文彬,都三年了。我覺得不管怎樣你還是趕緊再找一個吧,不然一輩子都要陷在裡麵,走出前一段戀愛的最好辦法,就是談新的戀愛。”
薛詠隻蒙頭灌酒,喝得爛醉。
安瑨隱約有點看出來了:“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薛詠說:“再給我倒一杯酒,要……要最便宜的!我窮!”
安瑨很好奇,給他倒上酒:“不收你錢,我請你喝,你給我說說唄。”
到薛詠嘴巴比河蚌還難撬開,直到最後也隻在他的詢問下,含糊不清地痛苦地說了句:“……我好討厭他,他為什麼那麼要那麼逼我呢?”
安瑨問:“他是誰?”
薛詠就不說了,像是醉酒睡著了。
期間安瑨接到邢燁然打開的兩個電話,都隻直接問他:“薛詠喝醉了嗎?”
安瑨第一次回答:“沒有。”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安瑨看一眼時鐘,已經淩晨兩點了,說:“喝醉了。”
邢燁然問:“我可以去接我哥回家嗎?”
安瑨沒作多想,說:“可以啊。這麼晚了還不睡,就等著來接你哥啊,這麼乖?”
邢燁然說:“我現在就在門口,你和保安說一聲讓我進去吧。”
安瑨:“……”
這小子該不會一直等在外麵嗎?
邢燁然進來,輕手輕腳地把躺在沙發上睡覺的薛詠打橫抱起來,輕輕鬆鬆,還對他禮貌地點了點頭:“謝謝。”
薛詠喝醉睡著了,被邢燁然抱著也沒醒過來。
安瑨問:“要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嗎?”
邢燁然說:“不用。”
邢燁然抱著薛詠離開酒吧,在門口打車。
薛詠中途好像醒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睡了,被他塞進出租車後座,沉沉地睡了一路。
邢燁然心想,他怎麼對我還是這麼沒有防備呢?
他是又把我認成大哥了嗎?
回到家。
邢燁然把薛詠半抱著抱下車,這時,薛詠終於遲鈍地醒了。
他意識到自己被邢燁然抱著,伸手把人推開,沒有依靠,他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你乾什麼?”
邢燁然伸手拉他:“你喝醉了,哥,我帶你回家。你彆怕,我沒偷親你。”
薛詠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滾開,彆碰我。”
邢燁然很想去扶他,但是薛詠凶巴巴地不讓扶。
薛詠站起來,東歪西倒地走路,進電梯。
邢燁然想進去,薛詠還瞪他:“不準進電梯。”
邢燁然隻好去爬樓梯,活活爬了十幾層樓,爬得一身汗。
回到家,發現薛詠倒在玄關睡覺,鞋子脫了一隻,正在解另一隻鞋子的鞋帶。
邢燁然拍拍他的臉:“哥,你睡著了。”
薛詠又醒了,皺著眉,扇了他一巴掌:“你彆偷親我。”
邢燁然摸摸自己的臉:“我還沒有偷親你……”
薛詠把鞋子脫了站起來,一個不穩,隨手抓住身邊的邢燁然,直往他懷裡摔:“媽的……”
邢燁然抱住他,想到件事:“哥。”
薛詠沒好氣:“乾嘛?”
邢燁然把他轉過來,麵對麵朝著自己:“你看看我是誰?”
薛詠醉醺醺、不客氣地罵他:“你是誰?你、你就是瘋狗。”
邢燁然被罵了還很高興,眼睛一亮,說:“你這次喝醉了也認出我來了,你沒把我認成大哥。”
薛詠愣住,打了個酒嗝。
薛詠感到不妙,他想逃跑,剛一轉身,跑了兩步,就腳下一滑,摔在地上。
邢燁然像隻狗一樣黏上來,纏住他,低頭吻他,唇抵著唇說:“我好開心,哥,我這次不是偷親,我是正大光明地親你。”
薛詠剛要說不,所有的話都被吞進了這個衝動莽撞、不容拒絕的親吻之中。
融化了。
好熱。
像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