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除了開頭打招呼。
薛詠沒再和邢燁然說一句話,連看都沒再看邢燁然一眼,邢燁然當他是陌生人,那他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薛詠被幾個孩子裹挾著帶下場,沒兩下他就不動聲色地脫離開,走到邊上。比起來尋歡的學生,他更像是保安或是保鏢。以前在夜店看場子的習慣還在,他能如魚得水地從人群裡來去,剛進門他就找到了視野最好的幾個點,薛詠走過去。
一個將兩側頭發剃光,梳成大背頭的男人正站在那,男人身上的紋身比薛詠還多,裸露出的肌膚上全是青黑色的紋身,除了臉,連脖子都裹滿了,他很快注意到薛詠。
大概是在彼此身上嗅到了同類人的氣息。
男人觀望了薛詠一會兒,瞧見他袖口隱約露出的花臂圖案,給他遞了一支煙:“兄弟,看著不像是學生啊?”
在這種地方隨便接彆人遞過來的煙、隨便喝彆人給的酒,都是傻子,嫌自己活得太乾淨。
薛詠沒接這支煙,笑笑說:“我是學生,工大的研究生,你是覺得我看上去老吧?我腦子笨,考上得晚。”
薛詠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場內,查看叫他來玩的那些同學都在哪,務必要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小孩子玩得瘋,就會忽略身邊的危險,他以前是見過不少小孩子被坑,丟錢失身都不能稱得上是大事。
他從人群中走過時,嗅到有幾個人身上有股難以形容的焦臭味,混在脂粉香氣之中,彆人聞不出來,就算聞到了估計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的味道。
但他能分辨出來,這是抽完大-麻以後的氣味。
不管這裡正好今天有過來的客人抽大-麻,還是店裡背地裡可能提供這種服務,薛詠想,今天回去以後要勸這些小孩子們彆來這家酒吧了。
沒走出象牙塔的學生連打遊戲的癮都克製不住,這要是不小心沾上更可怕的還得了?
薛詠向來愛管閒事,他作為個人的能力有限,隻夠護住自己認識的人。
薛詠想了想,走開了,換了個位置,他聽見有人管那個大背頭男為“海哥”。
這時,薛詠感覺到一個視線。
他望過去,看到了站在人群對麵的邢燁然。
邢燁然好像走後還長高了一些,他幾乎比在場的所有男人都要高,所以視線不會被遮擋住,輕易地找到了薛詠。
邢燁然撥開人群,朝他徑直走來。
薛詠皺了皺眉,下意識像避開,但是又想,憑什麼是他躲開呢?明明是邢燁然先故意裝成不認識他,他才不逃。
薛詠就站在那,冷冷地望著邢燁然。
在這嘈雜吵鬨燈紅酒綠的狹窄空間裡,他們倆卻像是都開了靜音模式,邢燁然稍稍低頭看著他。
這張臉既英俊又紳士,眉眼已經完全張開,十六七歲時的桀驁銳利像是儘數被磨平,任誰都想不到五六年前的邢燁然其實是一個見人就黑臉嘴臭的
男孩子吧?
薛詠瞥見他高挺鼻梁上的一個小駝峰,以前邢燁然鼻子上又直又挺,是那次被他打傷鼻梁以後留下的暗結。
薛詠一看到就想起那天晚上的強吻,即使過了那麼多年,依然像發生在昨天一樣,讓他渾身不自在。
薛詠忽然想,聽到在A國很多學生會吸大-麻,邢燁然有沒有學壞?
但沒聞到刺鼻的臭味,而是一股像是森林雨後,抑或說夏日海洋般的淡淡香氣,乾淨而不羈。
邢燁然開口時,他背著光,英俊的麵龐籠在陰暗中,身後的光在一瞬間亮起來,音樂聲隨時響起,猶如海嘯將一滴水淹沒。
但薛詠還是聽見了他輕柔幽徐的一聲“好久不見”,裹在喧囂聲潮中被拋至他耳畔。
像是退潮後,遺落在沙灘上一顆灰白色海螺。
有一刹那,薛詠覺得邢燁然依然是那個在他麵前賣乖撒嬌的小男孩。
晃了下神,再定睛一看,已經是一個層層偽裝的精英青年。
薛詠冷哼一聲,寒聲問:“有什麼事嗎?你不是不認識我嗎?為了報複我當年拋棄你,所以特地來我麵前耀武揚威,顯擺一下?”
邢燁然緩慢眨了下眼睛,微愕了下,低聲苦笑,自嘲說:“……你以為你不想認識我,這不是遂你所願嗎?”
邢燁然如今已是嚴絲合縫的優秀男人,大眾所能找到的關於好男人的形容詞似乎都能放在他身上,毫無破綻。
薛詠也笑:“那還怪我了?”
邢燁然問:“你要是同意,我就告訴他們我們是舊相識。”
可是要怎麼解釋呢?
未免複雜。
.
當年兩個人散夥散得太難堪了。
薛詠不免沉默下來。
邢燁然忽地說:“你好厲害,隻靠自己真的考上你的理想專業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薛詠說:“謝謝。”
薛詠憋不住地問:“你怎麼跑去學醫了?”
邢燁然說:“我本科就修了生物課程,研究生申請了牙醫專業,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