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強光照在薛詠的臉上,在刮擦耳鼓的尖銳風聲中,薛詠陡然從恍惚之中醒過來:“……我他媽都乾了些什麼。”
邢燁然一言不發地繼續開車。
薛詠望向身邊的邢燁然:“你打算去哪?”
邢燁然說:“去我家,我帶你去國外。”
薛詠喘不上氣,怔怔地說:“……你瘋了嗎?”
“我犯-法了,你知道嗎?送我去警察局。”薛詠又痛苦地抱住頭,“一開始我就該去自首,我都乾了些什麼啊?我都乾了些什麼???”
邢燁然麻木不仁地說:“這有什麼的,反正廖昆是個爛人,他死了,沒人會關心他。”
薛詠驚惶地說:“那也是殺人啊!我殺人了!!我該被抓起來!!!”
邢燁然忽地想,當年爸爸帶著媽媽逃亡就像是他現在這樣嗎?
薛詠發抖了半晌,他突然想到了,對邢燁然說:“停車,你停車,我要下車,我要去自首,這事跟你沒關係。是我殺人埋屍,你回家去。”
“你的飛機不是明天下午嗎?你走,你趕緊走。”
邢燁然說:“晚了,薛詠。”
薛詠崩潰地去搶方向盤,車子一個打滑,搖搖晃晃地衝進了旁邊的林子裡。
汽車陷入泥坑,終於停下,無論邢燁然怎麼踩油門也開不出來,陷在了其中。
薛詠想下車,但是車門被鎖住:“開門!你開門啊!!”
邢燁然說:“不開。”
車內無處可躲,邢燁然按住他,親吻他臉上瘋狂湧出的眼淚:“是你給我打電話的。”
薛詠倉皇無措地哭著說:“我那時候不知道我在乾什麼啊!!”
邢燁然抓住他的手腕,鉗製住他,問:“你為什麼隻給我打電話呢?薛詠。”
薛詠搖著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車椅降了下去,邢燁然靠過去,俯身,把他整個摟在懷中,吻了吻他的耳邊,溫柔冷靜地說:“七哥,你知道在哪看到的景色最美最壯闊嗎?在萬丈懸崖之沿,在粉身碎骨的邊緣。”
薛詠不停地發抖,抬頭望著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邢燁然從未變過,他一直是隻瘋狗。
邢燁然說:“我們已經是共犯者了。”
“要死一起死,你彆想丟下我。”
“你想逃亡,我就帶你去逃亡。”
“你要坐牢,我就跟你一起坐牢。”
“我不怕的,你知道我是瘋狗。”
邢燁然說出口的話又多漠然冷靜,他心中就有多瘋狂。
薛詠眼淚無聲而洶湧地決堤,他抓著邢燁然的衣領,大聲地罵他:“你在做什麼啊?你明明、你明明有光明的前程,你乾嘛非要跟我這種爛人攪和在一起啊!!我是神經病,你又不是!!”
邢燁然低聲笑起來:“誰讓你剛才在發病?現在都晚了。我們都得坐牢。”
“彆跟我說那些,你就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薛詠你愛不愛我?”
完了,都完了。
在罪惡麵前,違背倫理的愧疚不值一提。
薛詠再也撐不下去,大哭起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邢燁然心滿意足,再忍不住,低頭吻他,薛詠覺得自己已經被暴風雨撕裂了,明天就是末日,他還在乎什麼呢?邢燁然近乎撕咬般地深吻他,他也像是獻祭一般回吻邢燁然。
燃燒著,燃燒著,無論下一刻是否就將燃儘此身,落入地獄。
額頭抵著額頭。
薛詠深吸一口氣,已經止住了哭泣,他問:“行了嗎?……你滿意了嗎?”
邢燁然又親了他一下,說:“我明天就要去坐牢了,我想cao你,你給我cao吧。”
薛詠回答:“好。”
他們彼此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地剝下來,猶如拋下了這世間的一切。
在這靜謐的黑夜,錯路的小徑,臟汙的泥潭,拋錨的汽車上,邢燁然終於完完全全地擁有了薛詠。
他們瘋狂地將壓抑了多年的愛意發泄出來。
薛詠知道,等到黎明到來——
便是他的末日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