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今兒要去拍照你去換身上相的衣裳。要是沒有就先隨便穿一身，讓三兒去城裡成衣鋪子裡邊買。”
“有的。”原身有意見她看不出料子的碎花襯衫，搭上那條黑褲子也算得上好看了，她進屋去換衣裳，沒進門就遇上出去的田仲華，她往旁邊一躲，田仲華衝她微微頷首就出了門，裡邊還傳出蘇梨花的哭聲，這兩人不知道怎麼又談崩了。
如霜畢竟和她不熟悉，也沒管，回屋子換了衣裳，還擦了原身留下的貝殼霜，這香氣聞起來有些俗氣了，等過幾日空了摘些桂花來做脂粉。
她想著將東西都拿上，出了門，田叔末也回來了，見到她愣了一秒，不自在地彆開眼，小聲說道：“你今天真好看。”
如霜抿唇笑了笑：“嬸嬸說要照相要穿得好看些。”
“那……我也去換身衣裳。”
“你換什麼衣裳，待會兒開拖機一身汗一手油，彆把衣裳弄臟了，把衣裳帶著去城裡換。就帶那個六月份你哥給你郵回來的綠軍裝，氣派又好看。”
“行，我這就去收拾。”田叔末一邊說著一邊回頭衝如霜笑，一轉頭不小心撞到門柱子上。
方林容笑得直不起腰來，田叔末捂著額頭羞憤的進了屋，這真是親娘，什麼時候都不忘嘲笑自個兒。不過剛剛看到如霜也笑了，能博她一樂也算不虧了。
外邊的歡聲笑語讓裡邊的蘇梨花更不舒服，等著吧，這些人，她不會讓他們好過！
這是如霜第一次看見拖拉機：“這是什麼？”她像小傻子一樣站在拖拉機下邊。好高啊。
拖拉機都不認識，這忘事兒可夠徹底的：“這是隊上的拖拉機，走路去城裡太慢，這個快些。”
就是類似馬車一樣的東西嗎，馬呢？如霜還在四處打量，田叔末以為她不知道怎麼上來：“踩在那個黑色的地方，再扶著這兒……”
如霜按照他說的踩上來，第一次爬這麼高有些心驚膽戰，一個沒踩穩，整個人向後仰倒。田叔末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將她擁在懷裡，後怕得不行，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問道：“沒事兒吧？”
濃烈的男子氣息籠罩著她，如霜整張臉都紅了：“沒……沒事。”
田叔末這才發現這個姿勢過於曖昧，護著她在旁邊坐好，又將擋風的袍子遞給她：“一會兒冷了就披上。”也不好意思看她，垂著頭擺弄著拖拉機。
風一吹如霜就忘記剛才的尷尬，開始大量這輛車，看起來比馬車結實多了。
“坐好，要開始走了。”田叔末提醒她一聲，如霜乖乖地坐正，腰背崩得直直。
“不用這樣，坐穩了就行。”田叔末擰了擰鑰匙，拖拉機轟轟轟地響起來。如霜差點兒沒發出驚叫這聲音比那敲鑼打鼓還厲害，她捂住耳朵縮在拖拉機一隅。
田叔末連忙將拖機停下來：“嚇著了？”
“沒……沒事的，我隻是不習慣而已。”她靦腆的笑了笑。
“放心，很平穩的。”田叔末把拖機開得更慢些，漸漸地如霜也就不害怕了，伸出小腦袋四處打量。秋收過後一片片田地都很空曠，天高雲闊，人行其中渺小得好想滄海一粟，風吹過來揚起她的衣角，她忽然間覺得很自由。不同於皇宮之中抬眼隻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天空，這裡一切都是開闊的。她深吸一口氣，將那點傷感壓下，嬤嬤我在這裡也過得很好的。她笑著伸出手，觸摸著風，田叔末看著她甜美的笑：“很高興嗎？”
“高興！”如霜說道：“我從來沒看見過這麼高的車，這麼寬的農田，全部都是很新鮮。”
田叔末以為她是忘記了：“回來的時候你坐我這一邊還能看到遠方的林山，上邊有火紅的楓葉，等……今後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如霜點點頭。
拖機行了四十多分鐘就到了城裡，如霜好奇地四處打量，田叔末說道：“我們先去農機站把拖機放著檢修，走路去相館。”他熟門熟路地把拖機開到一處院子裡。先下車，小心地把如霜扶下車來，如霜腳剛踏到地上，後邊傳來一個甜膩膩的女聲：“田三哥，你來了……”像是看見了兩人交握的手，那姑娘話語一停又問道：“這位姑娘是？”
如霜轉頭，一個穿著小碎花裙的姑娘站在那裡，臉上神色有些不好看地瞪著她。如霜疑惑地看向田叔末。
“這是我二嫂家的表姨的二女兒林小雨，她在農機站當會計。”田叔末並沒有多熱情。
二嫂家的親戚？如霜本能覺得她對田叔末的態度有些不太對，不過既然他沒說她也不想問，打了個招呼：“林姑娘好。”
林小雨也不搭理她，隻一雙眼含情脈脈地看著田叔末：“三哥不給介紹一下嗎？”
“這是我打小定親的對象秦如霜，你叫她如霜姐就成。”
林小雨像是被晴天霹靂一般：“不……不是說找不到了嗎？”這又從哪裡冒出來了，偏偏還長得那麼好看。
“先前是沒有消息，現在好不容易尋到了。想來也是老天保佑。”他說地既溫柔又繾綣，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讓林小雨更受傷。她以為這個人隻是田家的推托之詞，她以為隻要她再等等，說不準有一天也能如願，但是現在如霜出現了，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不過好歹心裡還知道分寸，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想起辦公室裡還有一張表還沒填，我先回去忙了。結婚的時候彆忘了通知我，我也沾沾喜氣。”
“當然。”田叔末笑了笑，給她揮手道了彆。林小雨匆匆離開，如霜歪著頭看他：“這是你的紅顏知己？”
“當……當然不是！”田叔末冷汗都要下來了，求生欲讓他立刻否決。
“那就是她單相思？”如霜撇撇嘴：“先前如何我不管，你既然要同我結婚了，那些個女子可不能再有什麼糾纏。”她先前可聽方林容講過，這個時代都是一夫一妻的，什麼三妻四妾都是不能夠。
“怎麼會，我絕對不會的。”田叔末差點舉天發誓。
“噗嗤。”車子後邊傳來笑聲：“沒想到啊，你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還有這麼慫的時候。”如霜聽到聲音連忙躲在田叔末身後，手拽著他衣袖。這種依賴的表情讓他非常滿足。笑著衝那人喊道：“豐哥怎麼開始聽起牆腳來。”又轉頭拍拍如霜的手：“彆害怕，他是這裡的技術工人，田豐哥。就是隔壁花嬸的兒子。”
如霜探出小腦袋看了看那男子，還真的和花嬸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要更黑一些。
“弟妹長得可真漂亮，你小子等那麼久看來還不虧。”田豐走出來說道：“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要不今天中午去我那喝兩盅，我讓你嫂子把菜做上，也讓弟妹認認門。”
一口一個弟妹讓如霜紅了臉，田叔末笑開了花：“下次，下次。這會兒要去拍結婚照呢。”
“那我去叫你嫂子帶你們去，國營相館那個師傅和她熟，到時候照得好些，也能快些拿到。”田豐說著放下手裡的東西帶著他們去了供銷社。
如霜跟在後邊聽他們說話，心裡默默想著這裡的人都好熱情啊。到了供銷社，田豐熟門熟路地來到他媳婦兒華玲的櫃台。華玲正在給一個客商展示著一副繡麵，如霜瞧著並不是多好的手藝，那人卻像是撿了寶一樣，樂嗬嗬的掏了錢，小心地將繡布卷好，轉身離開，還不忘叮囑如果有更好的記得提醒他。
華玲結了一單大生意，開心地喝著水呢，就看到丈夫過來：“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帶三兒和他未婚妻來給你瞧瞧，順便讓你帶她們去相館去把結婚證照了。”田豐說著拿起媳婦兒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你這還有多久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