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在醫院裡住的第五天,繡好了五件肚兜,十多條小手帕。好多護士都到她的病房裡邊來請她幫忙繡手絹,還有一個好嚴肅的老醫生,有天偷偷跑進來,想要讓她幫忙繡一張帕子,他要去送給他妻子。如霜和方林容都不由得發笑,那個醫生滿臉通紅還要告訴她要繡的花樣子。想來是對太太很喜歡了。
如霜一早起來繡花就有些晃神,老半天了也沒下針。方林容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沒睡好嗎,怎麼沒精打采的?”
“叔末大約這兩天就要回來了,我擔心他看見……”
方林容頓了頓:“他終歸要知道的。”她其實也擔心,自己兒子那火爆性格……
“要不您同他說我去其他地方了……讓老師給他說我出門去學畫畫了,等腿好了我再回來。”如霜覺得可行。
“不行。三兒他精著呢,除非沒有半點破綻,要不然肯定會叫他看出來。”
“那到時候彆說我是被車撞到了,就說從樓上不小心摔著了。”
“還是實話實說吧,翠英不是說袁家要將那個人交給我們處置嗎?我收拾人的法子可比不得三兒。”方林容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我就擔心他一時衝動,那個人……家裡邊有人撐腰呢。”
“三兒要是因為這個就讓自己的媳婦兒受了傷還不聞不問,我也不要他這個兒子。你也彆太擔心了。我聽翠英的意思袁家也是想借咱們的手好好教一教這個兒子,三兒知道分寸,不會惹上事兒,你放心吧。”方林容可一直等著那個小兔崽子遭報應呢。
如霜趴在她懷裡:“娘,我現在好好兒的,我也不想你和叔末一直因為這件事兒不高興。”
方林容拍著她的背沒說話,她知道她其實不好,因為大夫那句她可能落下殘疾,如霜有時候會捂在棉被裡邊偷偷哭。她都知曉,卻從來不拆穿:“咱們是一家人,家人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叔末是你的丈夫,是你肚子裡孩兒他爸,他自然要在彆人欺負你的之後替你撐腰。你彆擔心他。”
“娘,醫生是不是說我能出院了?”
“明兒一早才能出院呢,也不知道那時候叔末能不能回來,到時候讓他背你下樓。”方林容說了一句。
“背著多重啊,老師昨兒是不是拿來一個輪椅,到時候可以坐輪椅。”說起輪椅如霜來了興趣:“娘,你推著我咱們去下邊花園看看花吧。我在病房裡邊都要悶死了。”
“你這腿能行嗎?”方林容看她吊著的腿。
“早就固定好了,沒事兒。”這都過了幾天,腿也不太疼了:“娘,推我下去看看吧。”如霜眼巴巴地看著方林容,她哪兒還堅持得住:“我去叫護士來同我一塊兒扶你。”
“嗯。”如霜點點頭,乖乖坐在床上等著。方林容回來得很快,連同護士一起將如霜放在輪椅上,推著她走到電梯旁邊:“這電梯可真是好東西,那麼高的樓都不用走路呢。”
“就是人太多了。”等好久都沒有一趟,如霜眼睛都不眨地看著電梯上邊的數字,看樣子真是被憋得不行:“等回去也把輪椅帶著,你就能天天的在院子裡邊轉悠。”
“娘,我離開家之前養的小雞活了嗎?”
“活了,一斤多了。冬天裡邊長得慢。”
“那我到春天再養一些。”如霜第一次養東西還是田叔末從林子裡邊帶回的小野雞。
“是得多養一些,到時候你坐月子也得吃呢。”
“說道坐月子,我還給大嫂的孩子做了兩身披風,回去之前可得給她寄出去,大嫂現在肚子怕是大起來了,誰照顧她呀?”
“老大給她請了個小保姆,等到過兩月她要生了,你也胎像穩當了,我就去守著給她坐月子。”方林容說著電梯來了,她準備推如霜進去,一開門就見到密密匝匝的人,擠人進去都難,更彆提加上輪椅了。
如霜隻能拍拍方林容的手:“娘,算了,咱們不去了。”
有什麼辦法呢,人人都著急呢,方林容隻能推著輪椅到了旁邊,眼睜睜看著電梯關上了門。
“娘,沒事兒的,等回去咱們那院子可不跟花園一個樣,到時候我想怎麼逛就怎麼逛。”如霜衝她笑笑。旁邊電梯門又開了,她一眼就看到出來的男人。
“叔末!”他回來了。
田叔末看見輪椅上的如霜,好些話哽在喉嚨,最後蹲下來摸摸她的頭:“還疼嗎?”
“不疼了!”如霜朝著他笑:“你瞧硬邦邦的,都沒感覺。”她戳了戳那石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