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背井離鄉的生活,每一天過起來都很苦,現在回憶起來也不過寥寥幾句。初到外省下車沒多久就被搶了行李。
“沒出去的時候覺得自己沒什麼怕的,出去了才知道橫得不要命的不在少數。丟了行李,隻剩了點兒零碎的錢,我在天橋下邊住了半個月。”田仲華苦笑:“我都沒想到我會有這樣一天,好多回我都想著打電話讓家裡送些錢來,我回家去吧,可我又不甘心。我每天去找工作,然後發現沒有學曆,又是外地人,人家看你還不如一條狗。”
田叔末聽著這樣的話著實心疼,握了握他哥的手。田仲華衝他笑了笑:“沒事兒,你瞧我都給你說就代表著這些事兒都過去了。找不到工作,我索性豁出去了,自己乾唄。我天天在那周邊晃悠,看見那周圍有個電影院,我就去那批發市場批發了瓜子,上那兒去賣,裡邊賣八毛我就賣六毛,就圖個薄利多銷。你可彆看這六毛錢少,我一天下來就是百來塊,可惜賣到第三天那裡邊的人找了一夥人就來揍我了。我打不過還不能跑嗎?我就換了一地兒,在那車站裡邊去賣。打一槍換一地兒,賣了大半個月,我才租了一間房子。那邊房子還比不上咱們這個廚房大,沒辦法啊,我得省錢。沒學曆的苦我吃夠了。我去上了夜校,上學的錢不容易,賣瓜子的生意漸漸被人跟風也不好做了。旁邊開始建房子了,這多好啊,我就想學怎麼建房呢?你瞧現在都好了,白天實踐晚上理論,過了年再去老板就把工資結給我,我就換個地方住。現在住那個地方太吵了,晚上看書都看不好……”炕慢慢暖和起來,田仲華打了個哈欠。
“哥,你睡會兒吧,我出去給娘看看菜。”
“誒,你去吧。”田仲華真是累了,站票兩天多的路程,腳痛得要命,站著睡著好幾次。這兒熱氣一熏瞌睡就上來了。
田叔末出了門,在院裡遇上他娘:“你哥呢?”
“裡邊睡著了。”田叔末說著接過她手中的大鵝。
“他吃了不少的苦吧?”方林容問了一聲,田叔末沒回答:“你倆都打量我不知道呢,我是裝作不知道呢。讓他睡吧,我把大鵝燉上,他一醒來就能吃了。”兩人往裡走一邊走方林容還一邊碎碎念:“也不知道外邊哪兒來那麼大的吸引力,亡了命地往外奔。”
“娘,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您。”田叔末調節了一下氣氛。
“你要走也行,如霜得留下,看你舍不舍得。”方林容看著小兒子將大鵝給放在水裡:“你們屋子裡邊是不是還有一罐冰糖,我這糖用完了,你去拿些來,做個糖色,半邊大鵝來做個熏鵝。”
“我這就去。”田叔末進了屋子,如霜正在做虎頭鞋:“二哥回來了?我要不要出去見見?”門檻擋著她也不好出去。
“二哥睡下了,晚上吃飯再見吧。做繡活累不累,要不和我一起去灶間看我燒火?”
“好呀,我還能摘菜。”如霜笑著說道。
“你抱糖罐子,我來抱你。”田叔末一把將如霜抱起,兩人一塊兒來到廚房。
“霜兒餓了?”方林容看見她來以為是吃東西,正準備給她翻櫃子。
“不餓,屋子裡待著無聊,出來和你們一起說說話。”田叔末將如霜放在灶間。
“你放柴火中間做什麼,待會兒如霜弄得一身灰。”
“這兒暖和。”如霜甜甜地笑道:“娘,咱們晚上吃餃子吧,上次那個白菜餡兒的好好吃。”
“我正巧要做這個,你二哥也喜歡吃,不過他喜歡吃韭菜餡兒的。我再去給你切點白菜的。你喜歡吃什麼就給娘說,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呢。”方林容說著將案板上晾著的白菜切了小半。
“娘,我下午同您學包餃子吧,我還不會這個。”如霜看著方林容剁餡兒來了興致。
“行,待會兒教你小老鼠樣兒的和小口袋樣兒的。三兒的手最笨了,每次都隻會兩手一捏就完事兒,醜了吧唧的。”
“這餃子煮了不開口就是好餃子,你餡放的白菜包出天花兒來,還能吃出龍肉味兒?”
“聽聽,多沒情調,你就虧得小時候你爺爺給你定了一門好親事,要不然就你這性子能娶上如霜這麼好的媳婦兒?”方林容毫不留情地打擊兒子。
“叔末他也很好的,他做的木活兒活靈活現的。”護夫達人如霜連忙給自家相公找補。
“你就護著他。”方林容笑著說道。
“我媳婦兒自然是對我好。”田叔末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後邊了。
如霜不自在地動動腳,石膏磕在灰板上邊,田叔末嚇了一跳:“沒事兒吧?”
“沒事兒。”如霜後知後覺動動腳。
“霜兒那石膏什麼時候去拆?”
“準備明兒去的,這不是二哥回來了嗎……”田叔末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