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叔末回到家裡的時候,如霜和方林容抱著兩個孩子在葡萄架子下邊乘涼。他讓田宇先回家把東西放了,自己洗了手將孩子抱起來,淼淼愛笑,見了他就眯了眼。
“你這是吃了飯才回來啊?”方林容問了一句。
“在豐哥家裡吃的,娘最近家裡有什麼事兒嗎?”
“能有什麼事兒,就忙著兩個孩子百日宴唄,你有事兒啊?”
“我想趁著這會兒閒著去一趟T省,那邊的藥材都是屬於高端一些的,臨近好幾個省也是藥材種植的大地方,都想去看看。”
“那你這能趕回來嗎?”
“能,也就一個月左右。”田叔末說著摸了一把淼淼:“他倆的大日子我怎麼也不能錯過。”
“那你要錢嗎?”
“不用我手上還有些錢呢,這次隻是去看看,花不了多少。”田叔末一邊說一邊逗著孩子。
“叔叔我過來了!”田宇人還沒到聲音先到,跑到跟前左腿絆著右腿摔在地上,灰頭土臉地抬起頭,眼前一個粉娃娃朝著他笑。皮膚嫩得好像能掐出水,眼睫毛好長好長。
田宇都忘了哭,傻乎乎地看著田叔末問道:“叔叔,你換女兒了嗎?”是因為長得醜就把她換掉了嗎,小少年一時間有些糾結,那個皺巴巴的小猴子好可憐,一時又覺得這個小粉團好看不想再換。糾結地他眉毛都皺成一團。
“傻小子,這就是我孫女兒。”方林容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就跟你說那是出生的時候才泛紅,長長就白嫩了。”
傻小子暈暈乎乎不太能接受這件事,伸出手想要戳一戳那粉嘟嘟的小臉,被田叔末一下拍開:“不能碰,妹妹臉皮嫩,待會兒彆碰傷了。”
那不碰了,田宇縮回手,淼淼睜著眼睛看他,可真漂亮啊。
“我能帶妹妹去我家玩兒嗎?”
果然是看臉的,田叔末冷臉拒絕:“不行,她晚上要吃奶。”
“那……那我能在你們家住嗎?”
“可……”
“不行!睡不下了。”田叔末再次拒絕。
“哦,那好吧。”田宇失望地垂著頭,倒是沒有哭,小小聲地說道:“對不起妹妹,我上次不應該說你長得難看,給你糖,你彆生氣。”他掏出口袋裡的麥芽糖。
淼淼隻覺得有人和她說話開心,嘴角又抽抽笑了笑,田豐老高興了:“妹妹是不是原諒我了?”
“妹妹還小記不得你說過的話,今後你彆再這樣對彆人說就好了。”如霜摸摸他的頭:“糖帶回去自己吃吧,妹妹太小了,吃糖會噎著。”
“那好吧。等她今後長大了我十倍給她。”田宇仗義地說道。
“謝謝小宇了。”如霜捏捏他粉嫩的小臉:“奶奶在叫你了,回家去吧。”花嬸兒許久沒見到大孫子,做了好多好吃的,這會兒開始叫著讓孩子回去吃飯了。
田宇看了看淼淼,她打了個哈欠,小腦袋在田叔末懷裡蹭蹭,想來是困了。
“那我明天再來看妹妹。”
如霜點點頭,他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小宇第二天在這邊玩兒了一天,雖然妹妹不會說話,可是真是好乖啊,他想把妹妹帶回家,可惜了田叔叔不答應。他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見麵了。
田叔末跟著田豐一起去了T省,這裡地域遼闊,他花了大半天才找到了藥材種植基地。那一刻他才知曉了自己的淺薄,十餘畝地算得了什麼,那上千畝的地方平平整整的種著各式各樣的藥材一眼都望不到頭,那裡才算是他真正夢想成為的地方。
田豐給他找了人,牽線認識了下邊管事的,進了藥材園子實地看了看,泡在裡邊四五天才弄清楚一小半,第五天的時候田叔末抬頭看著天,釋懷了,一口吃個胖子是不可能了,還是得腳踏實地的走。管事也熱心看他好學,也知道他經營了藥材,傳授他不少東西,田叔末買了好幾味珍惜藥材種子,這才踏上歸途。
回到家已經是百日宴的前五天,孩子們比離開時大了許多,他一路風塵,靠近淼淼的時候還把她給熏哭了。委屈地將小腦袋埋在娘親胸前怎麼也不肯親近這個陌生的臟老漢。
“趕緊去洗洗吧。”T省風大,日頭強,去了一趟像是去非洲挖了礦。
頂著媳婦兒和孩子嫌棄的眼神,田叔末洗了澡,搓下來三斤泥,換衣裳的時候還能看見跳蚤在身上吸血,太埋汰了。那身衣裳直接給扔進灶裡當了柴火。穿上如霜做的洗衣裳,喝了一口熱湯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晚上躺在被窩裡,如霜看他衣裳都晃蕩了,心疼地問道:“是不是吃了不少的苦?”
“不怎麼苦,隻是沒有在家裡邊舒服。我走在路上的時候,經過M省的時候下了那邊的第一場雪,我們遇上山崩,帶的衣裳不多,車後邊密密匝匝全是棉花,大半夜的窩在裡邊,卻還是冷。聽見外邊開車的小孩兒罵罵咧咧差點兒和田豐哥打起來。我忽然想起了二哥。他上次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冬天太冷了,心都冷了,我當時還覺得他在說假話,經曆了才知道,遇見寒冷的時候,心裡要是沒有惦念的東西真的好容易就起壞念頭。”田叔末把如霜和孩子緊緊地擁在懷裡:“還好我有你和孩子們……我好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