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樓白在正廳裡與方金河相互試探了一番, 他發現這個方金河藏得實在太深, 他油鹽不進,偽裝得滴水不漏, 怎麼說他是一個樣, 倘若是不怎麼堅定的人都要懷疑自己認錯了、記錯了。
然而關樓白認準了就從來不懷疑, 方金河越是這個態度,他就越確定他有鬼。
正在這時,關玉兒和關父關母從裡廳出來了, 關父的眉頭皺得不再那麼深,何瓊香還和關玉兒有說有笑的, 關玉兒更是與往常沒什麼兩樣, 看見關樓白看她,連忙嚷嚷著要拆禮物。
“這可是我自己賺的錢買的!哥哥一定要親手拆!”
她總是這樣, 隻要她在,什麼憂心事都是擱置, 陪著她一塊開來心心。
何瓊香笑道:“喲,我們家玉兒還能自己賺錢了呢?你可彆糊弄誰?難不成哪家報社收了你的文章?那可真有眼光,指不定我們家玉兒將來要成大文豪,咱們就讓你爹給報社拉著牌子放鞭炮!”
關老爺樂道:“我們家玉兒這樣聰明, 他們算是識了泰山, 登上去就銷量大漲,玉兒是不是寫了文章?是哪個報社?爹立刻去買兩百張!”
關玉兒開心道:“你們倆又瞎起哄, 我才不是寫了文章呢, 我可是在德都商會擔了大任, 一個月三十塊大洋!我都存了起來,還給父親母親也買了東西!”
三十塊大洋都買不了關玉兒一件衣服,接下來關父關母本該是繼續打趣的,但關老爺與何瓊香一愣,這會兒提起德都商會,自然又是想起了了方金河,而方金河就在明晃晃地坐在這裡,努力忽視都不成,更何況關玉兒說話還捎上了他,存在感更加的高。
兩人都是雲裡霧裡,兒子和女兒各有一套說法,不知道該信誰的。
要說詳細,關玉兒說得更詳細,可關玉兒是女人,女人是感性的,她們敏銳但是卻又好騙,陷進去了就出不來,就跟著了魔似的對錯難分。要不怎麼說“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而且關玉兒又沒有親眼見過,她所知道的都是來自於方金河。關父關母隻是稍微安心了點兒,但是仍然是疑慮的。
關玉兒不僅沒有親眼見過,連來自於方金河也是少,大多數都是她編的,她編的還十分起勁,還帶了煽情,差點說得何瓊香母愛泛濫,她有板有眼的,跟真的差不多。
總之在關玉兒眼裡,她家方金河就是個吃苦耐勞、堅忍不拔、特有上進心的人,關玉兒還繪聲繪色的說了方金河的創業史,其中艱險與波折著實太多,兩天都說不完,關玉兒就隨便說了一下,關老爺與何瓊香都聽得一愣一愣的,一邊又覺得方金河好像挺可靠,一邊又覺得關玉兒是被騙了。總之還是擔心的。
關玉兒見父母又憂心起來,立刻又笑道:“都要吃午飯了,家裡肯定準備了好多好吃的!肯定有哥哥喜歡吃的薑絲鱔魚,還有沒有醬醋甜肉呀…….”
關父立刻接上了話:“有有有!玉兒和阿白愛吃的也都煮上,劉婆子,張羅著開飯呀,玉兒肯定是餓了,說了這麼半天,茶也冷了,爹這是武夷山來的大紅袍,頂尖的貨好茶,快快快趕緊玉兒泡上。”
丫鬟茶師沏上了茶水,關玉兒抿了口茶,還嚷嚷著要先拆禮物,又讓方金河把她帶來的、用自己錢買的禮物挑出來給父母,廳堂裡一下子就熱熱鬨鬨暖了起來,下人們也在一旁誇讚,基本都是“小姐可能乾了!”“小姐真有眼光”等等。
一旁的關樓白拆了盒子看見一副手套,他摸了幾下,手伸進去一戴上,特彆的合適。
顏色樣式都是很好,看起來十分乾淨,和關樓白氣質是相符合,關玉兒還在盒子裡放了暖袋,關樓白手伸進去,是一片溫暖。
他的神情柔和了點,看了好幾眼那手套,都特彆喜歡。
關樓白幾年不見,也是長高了許多,他的手的大小和年少時已經是不一樣,關玉兒肯定是仔仔細細觀察了,記了下來,然後估摸著挑選,才是選了最合適的。
她從來是嬌嬌氣氣,但是也從來十分有心。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討人喜歡,總是能戳人心坎。
關樓白小時候總是長凍瘡,後來長大了好了些,但是手偶爾也會長,隻是他常年摸槍,什麼樣的疼都成了平常,凍瘡也不嚴重,便是忽視,也從來沒想過要什麼手套。
但是關玉兒卻是給他想了,他看著關玉兒伸了伸手,輕聲說:“哥哥特彆喜歡這個禮物。”
“哥哥喜歡就好!”關玉兒嘻嘻笑了兩聲,又喊著,“方金河快過來,都要開飯了你還在那邊!”
方金河立刻過來,“和兄長說話太過投機,一下子忘記了時間,今天本來想露兩手的,但是現在都晌午了,玉兒肯定是餓了,我待會弄個飯後小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