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方金河意外的是, 孫生的身手極好, 她的槍法幾乎是百發百中, 也特彆沉穩。
不僅僅是槍法, 她的身手利落,爆發力強,學過很多有關打鬥、偵查的本事。他養的兵馬也少有人是她的對手,方金河簡直不知道關玉兒怎麼就收個這樣厲害的姑娘。
她要是在外邊混江湖, 不久就會有名氣, 他還打聽到這是孫貴的妹妹?
孫貴這樣平庸, 什麼都是普通, 居然有個這樣的妹妹。
從前也沒聽說過,方金河又好好查了一番,發現這姑娘一直在上學, 學校還是頂尖的東耀軍校, 成績也一直頂尖,她要是忍著讀完, 好好謀個將來, 指不定能成大才。
但她偏偏要出來賺錢。
彆人的人生不予評價, 彆人的選擇也不要去左右,方金河知道她為什麼要輟學,關玉兒也知道,兩人都不說一個字, 他們隻是雇主, 若是乾涉或是說什麼話, 就是左右人生。
你不知道你的左右是對是錯,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哪條道路是真正對的,無論你走哪裡,都會有著數不儘的難事。
她的眼神那樣堅定,那樣獨立,早就做出了選擇,關玉兒也不認識她,但是心軟了是真的,不過她真的是自己有本事。
關玉兒算是撿到了寶。
方金河又仔仔細細查了一番,再日常給她加了訓練,觀察了一月有餘,終於放了心。
他早就想找個女人跟著關玉兒保護她,阿香又不會功夫,男人又不放心,如今恰好來了孫生。
上元的局勢複雜,方金河白日裡工作,晚上才回來和關玉兒說說私話,有時候說點最近的公事,有時候是小兩口親熱,總之是沒有時間陪關玉兒逛街的。
好在鐘言也在上元,關玉兒在家裡忙活了一個月,總算把方公館打扮得妥帖,隨後在禮拜天約了鐘言喝咖啡逛街。
上元的冬天是會下雪,但是如今天氣雖冷,還不到下雪的時機。
關玉兒穿著大衣,戴上手套,還披了條皮毛護肩,叫上了孫生,便去與鐘言赴約。
上元如今西化得重,上流的太太淑女沒事就喝個咖啡,也不管外頭是不是打仗,是不是有人流離,這些事離她們太過遙遠,頂多是個談資,或是多愁善感時的感歎,或是不順的時候扯過來罵上一兩句。
反正這裡繁華而和平,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關玉兒在平陽並不時常喝咖啡,她其實也不愛喝茶,她喜歡甜奶。
關玉兒坐著汽車過來,方公館離城中心有那麼遠,大冬天的叫人力車很冷,關玉兒又是怕冷,方公館的汽車停著也是停著,當然讓她使喚了。
關玉兒到地點的時候,離約定的還有大半個時辰,那咖啡店名叫“月宵名品”,裝潢地十分漂亮,裡頭的服務生都穿著質地好的西裝,隔著玻璃窗可以瞧見幾名貴婦慢悠悠的喝咖啡。
咖啡旁是一家高檔的製衣店,夥計打扮得乾淨,關玉兒遠遠瞧見裡邊掛了幾件好看的洋裝,還有幾身新式的旗袍,樣式與做工都算頂尖。
關玉兒走了進去。
夥計一看她,也是驚了一下,關玉兒著實是漂亮,大冬天的呼口氣都冒著白霧,她的樣貌美麗得如這冬天一般的冷,夥計連忙禮貌的招呼:“女士,您喜歡什麼款式的衣衫?你可以先瞧瞧,店裡有成衣,也有設計的樣式。”
夥計不忙著要人花錢,說話也平和,不是特彆熱情也不是冷淡,態度恰到好處,但是這衣衫卻是很貴,關玉兒瞧上了一件洋裝,價格到了三百大洋。
三百大洋都能在上元買個房子了。
關玉兒從前在平陽也算是奢侈,但是她的衣服頂多是五十大洋一件,一塊大洋能在鄉下買兩個窮丫頭,這衣服雖說是好看的,但是關玉兒是不會買。
她仔細瞧了瞧衣服的做工,覺得的確是頂級,而且配飾的也有珍珠寶石,她心裡默默記著,覺得也許也能指揮人做上一件,工人材料都自己買,頂多八十大洋就能得一件這樣的衣服,而且還能改成自己喜歡的樣式。
不過這做工的確不錯,關玉兒仔細瞧了瞧針法,發現是上好的機器做的,手邊也流暢利落。
那夥計見關玉兒瞧了許久,以為她是看上了,連忙說:“您貴姓?這件衣服的款式好,前幾日還有位大明星看上了,老板正按照她尺寸在做著呢!”
那夥計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了聲慵懶的女音:“喲~李老板!您家這是批量發售呀?”
關玉兒回頭一看,隻見一名披著棕貂大衣的女人走了過來,那女人妝容精致,倨傲慵懶,頭發是剛剛做好的愛司頭,噴著昂貴的法國香水,嘴唇殷紅,點著根雪茄伴著寒氣吞雲吐霧。
關玉兒一轉頭,她眼皮也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刺到了似的,接著就上下打量起她,紅唇吐著煙霧,目光挑剔,神情不屑,陰陽怪氣笑了一聲:“這位小姐身上這身少說也是去年的款式,李老板、李夥計?這做夥計做生意也得有眼光,這樣貴重的洋裝,萬一給人摸壞了,人家又買不起,你可是要擔責的呀!”
李夥計摸了摸額頭,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帶著笑臉湊過去:“萬小姐,您的衣服正在做著呢,剛剛正說到您,說這衣服您看上了,想和這位女士提個醒,誰知道您正巧來了!”他又過去和關玉兒笑著說,“剛剛正巧要和您說呢,店裡還有諸多款式,你隨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