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讓她多活一遭,可不是這般憋屈。
白管家厲聲道:“葉音,你可知錯!”
葉音還是那副不緊不迫的模樣:“我說了,翠屏謊話連篇。”
白管家怒道:“冥頑不靈。來人,把葉音”
葉音同時出聲:“我不…”乾了
“還未處理妥當?”疑惑聲將二人的話都截了去。
白管家大驚:“公子,您怎麼來了?”
“都是老奴失職,這些瑣碎小事還打擾公子,老奴馬上就能處理完畢。”
顧澈擺手,先掃了一眼翠屏,後者希冀地望著他,剛要說什麼,顧澈就挪開了視線,看著葉音。
他在主位坐下,開尊口: “前後經過再說一次。”
翠屏比先前哭的還凶,眼淚如洪水決堤,葉音甚為佩服。比起翠屏的如泣如訴,葉音乾巴巴的辯解很無力。
白管家適時道:“公子,葉音眼中毫無規矩,老奴定將好生懲戒她。”
顧澈卻問葉音:“她罵你娘什麼?”
葉音撇嘴:“左右不過是些下三濫的話。”
顧澈在問葉音,注意力卻留了兩分在翠屏身上,自然看到了翠屏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
不等翠屏辯解,顧澈已然道:“你們二人皆有過錯,除了本職,另外負責灑掃院子。”
翠屏懸在眼眶的淚珠滑落:“公子,奴婢是…”
顧澈起身離開。
這件事告一段落,但葉音跟翠屏的梁子結下了。現在兩人都無視對方,連句客套話都沒有。
冬兒聽聞後找到葉音:“你也太衝動了。”
“你知不知道,翠屏她娘可是顧府的管事。”
葉音了然:難怪那麼囂張呢。
冬兒替她著急:“你以後怎麼辦,得罪了翠屏,除非…”
話音戛然而止。
冬兒知道最近這段日子,公子令葉音至書房磨墨,隻要公子說一句,就能護著葉音。
可是,她不想葉音跟公子關係更近。
冬兒生硬地轉移話題:“反正你以後讓著點翠屏。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匆匆離去,背影透著急促和窘迫。
葉音收回目光,笑了下,眼裡卻無笑意。
天上不見雨,陽光格外灼人,葉音為了多納會兒涼,故意在書房乾活時磨磨蹭蹭。
顧澈也不戳破她。他看著葉音拿著巾子把同一個花瓶擦了三遍,開口道:“你心裡可有怨?”
葉音茫然:“什麼?”
顧澈重複:“我將你與翠屏同樣處置,可有怨。”
葉音眸子微睜,她無意識擦著花瓶:“奴婢沒有。”
顧澈:“當真?”
葉音:“嗯。”
如果沒有顧澈,結果肯定沒現在這麼平靜。
顧澈仔細打量她,發現葉音神色平和,確實無怨憤之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茬,畢竟葉音隻是一個丫鬟,何需主家過多上心。
顧澈合上書,慢慢踱步至窗前。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顧澈相信葉音不是挑事的人。但最後他令兩人皆受罰,一來是堵眾人口,二來也擔心葉音成為眾矢之的。
白日的風都裹著熱意,顧澈在窗邊待了一會兒就走開了。
書房內響起一道笑聲,很輕,很快,顧澈瞬間看向葉音,葉音正認真地擦著櫃子。
顧澈抿了抿唇,回到書案後,耳尖一點點染了紅,跟桃子尖尖上的一點粉似的。
葉音背過身忍俊不禁。小主家可真有意思,臉皮忒薄。
一刻鐘後,顧澈臉上的燙意退去,他一本正經道:“會識字嗎?”
葉音搖頭。原主是真不會,葉音也沒學過繁體字。
“過來。”顧澈喚她。
待葉音走近,顧澈執筆寫了幾個大字,教給葉音,讓她臨摹。
記是記住了,隻不過字跡不能看。
主仆倆麵麵相覷。
葉音先彆開眼,這次臉紅的人成了她,臊的。
她給大一生丟臉了。
當初葉音大一期末,就爆發了末世,她好不容易跑回家,隻看到家裡兩具喪屍,依稀能辨出曾經的麵容。
葉音抗拒這段記憶,後來她渾渾噩噩跟著人群逃生,途中覺醒了力量和水係雙異能。
葉音試探著去尋其他親人,可是一無所獲,他們或許是在某個角落,又或許…
葉音入了異能隊,見了不少事,從開始的憤怒、悲傷,到麻木,最後變成平懷地憐憫。
遇不平事,量力而行,無愧於心。人嘛,總該跟其他生物有點區彆。
後來…後來葉音死在了任務中,年23。
“葉音。”
顧澈幽幽地望著她,篤定道:“你分神了。”
葉音:“對不起,奴婢錯了。”
十分乾脆利落。
顧澈噎了一下,“專心。”
葉音:“是。”
葉音沒有特意學過毛筆,哪怕經過顧澈指點,還是寫的歪歪扭扭。
顧澈看的糟心,起身行至葉音身後,猶豫片刻,還是握住她的手:“起筆露鋒…”
顧澈在說什麼,葉音沒有聽進去,那時她隻聽到窗外風吹樹葉沙沙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