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因為遲遲沒有抓到顧澈,元樂帝的耐心告罄了。
他親自下令,命禁衛軍三日內必須捉住顧澈,否則提頭來見。
禁衛軍統領心頭一顫,深深低下頭:“臣領命。”
這代表著接下來搜捕顧澈的行動密度會直線上升。
元樂帝疲憊的捏著眉心,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隱隱不安。
汪忠義瞧出端倪,斟酌道:“聖上可是擔心顧澈生事?”
元樂帝不語。
汪忠義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道:“聖上,恕奴婢多嘴,不是奴婢瞧不上顧澈,而是顧澈的父兄,伯父皆勝他十倍,最後不也屈於聖上的龍威之下了。他顧澈一隻過街老鼠,還能搞出什麼動靜呢。”
元樂帝動作一頓,他知道汪忠義說的有理,隻是心裡某個地方在叫囂不適。
但這種情緒沒持續多久,因為次日朝堂上,一位大臣出列:“聖上,臣有事稟報——”
元樂帝:“準。”
“聖上,俞州突發大雪,困殺百姓上百人,災情緊急,還請聖上儘快定奪。”
話音剛落,又有一名大臣出列:“聖上,穎州匪患凶猛,懇請聖上派兵剿匪。”
“聖上,甘河縣遭遇山洪,衝毀良田,淹死百姓牲畜,如今百姓無家可歸,還望聖上派人速速賑災。”
元樂帝眉心一跳。
當即有人質疑:“荒唐,今年乾旱少雨,如今已是入冬,哪來的山洪?”
他環視一圈:“莫非有人盼著救濟百姓是假,覬覦賑災款項才是真。”
“胡說八道,你汙人清白!”
眼看朝堂上吵起來,周同之父出來打圓場。有了台階下,雙方暫休。
然而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出聲道:“為何今年災情這般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汪忠義都不敢去看元樂帝的臉色。
天子驟怒,拂袖而去。朝臣立在原地,不解又慌張。
半個時辰後,元樂帝在立政殿召集太子和重臣商議。
匪患之禍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了,眾人都沒怎麼上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救災。
不過雪災和山洪,元樂帝更傾向於先解雪災之困。冬日的山洪又能厲害到哪裡去。眾人很快商議出了行程,由太子帶兵前往俞州賑災。
朝堂之事暫時沒有流出,但有心人也能打探到。
顧庭思看著兄長:“如果要出京,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可是怎麼混進太子的行伍裡有難度。除非有糧車供他們藏身。
但是一般受災的地方,隔壁城鎮能勻出糧食,再不濟從江南調過來也行,不管哪種方案,都比從京城運糧來的效率高。
這條路走不通。
顧澈分析完利弊,顧庭思挫敗的低下頭。
難道他們真的要被困在京城嗎?那不是變相等死。
顧澈和顧庭思蹙眉思索,忽然聽到一道冷淡的聲音。
“我有一個法子。”葉音斂目:“我姑且一說。”
顧澈:“你說。”
葉音:“上天示警。”
顧庭思有些雲裡霧裡,但顧澈瞬間明白,他眼睛一亮,下結論:“可行。”
顧庭思:“什麼?”
為帝者,皆好名聲。如今在位的元樂帝尤甚。
顧澈和葉音聚在一起商量,顧澈提筆做了幾首通俗易懂的打油詩寫於紙上,然後二人偷偷進城印刷,散落於城中。
比起離京,進城管的沒那麼嚴。
打油詩上不得台麵,不為士族所喜,但不能不承認,因為其洗腦的節奏,押韻,傳播速度極快,不是一般詩文可比。
更彆說詩中所言,各地災害皆因天子失德,這種關乎民生之事,元樂帝想堵嘴都不能,除非他徹底不要名聲了,認了昏君名頭。
皇宮內,各色名貴器皿碎了一地,元樂帝雙目充血:“到底是誰在私下中傷朕?”
汪忠義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饒是他巧舌如簧,現在也不敢開口。
他想著等聖上這陣兒的怒氣過去再說。
“皇後娘娘…”
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隔著龍案,元樂帝與皇後相望。
皇後無視滿地狼藉,大步走到元樂帝身邊:“聖上何必為流言所惱。這樣豈不是隨了賊人的心意。”
若隻是普通災害也就罷了,偏偏是在他除了顧家之後。
元樂帝心虛。
皇後看到元樂帝一瞬間的不自然,她垂眸遮住眼裡的嘲諷,換上一副關切之態。
“聖上,既然謠言指責聖上失德,不如聖上舉行祭祀叩問上蒼。而另一邊太子已經前往俞州,臣妾想著以太子的能力,不多日便能解決事情,兩相用力,屆時流言不攻自破。”
元樂帝心裡一動,麵上不緊不慢道:“那就依皇後所言。”
顧澈指著手繪地形圖講解給眾人看:“皇家大型祭祀地點在清台山,距離京城有七八十裡。混跡其中逃命的話,足夠了。”
隨後顧澈寫了一封信,讓人交由青陽塵。信裡寫了他們的大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