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聽得額頭青筋直蹦,這群臭小子。
他歎了口氣,拂開小乞丐:“是我,阿九。”
顧庭思打開門,顧澈身後的小孩兒嗚啦啦衝進院子,對著躺地的少年鬼哭狼嚎。
“大白哥你死得好慘。”
“我們終究還是來晚了。”
“大白哥嗚嗚…”
“大白哥你放心,我們一定給你報仇,我我”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嚎哭。
顧澈揉了揉額頭,讓顧庭思把門關上,冷冷道:“大白沒死。”
院裡的哭聲戛然而止,葉音適時端著一盆兌了涼水的溫熱水出來。
用本地方言道:“排隊,過來清洗。”
小乞丐們:“哈?”
顧澈:“她是我妻子。”
小乞丐們:!!!
方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往日臟兮兮的小弟都變得乾淨了。
方白啞聲:“你們…”
“大白哥好臭。”小屁孩捂著鼻子退開。
方白臉色扭曲,揮舞著拳頭:“臭小子想挨揍是不是。”
“大白。”一道清越好聽的聲音叫住他。
方白一聽就知道是誰,“阿九哥。”
葉音眼尾微揚:“居然是官話。”
方白神情一懼,蹬著地退後幾步遠,哆嗦地指著葉音半天說不出話。
小弟們湊過去:“大白哥你彆怕,她是阿九哥的妻子。她不會揍你了。”
方白神情一鬆,隨後臉色爆紅,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顧澈。
他、他居然偷到了阿九哥家人的身上。
蒼天呐。
顧澈起身,提溜起大白,親自給他衝洗,然後拿了自己的一套舊衣服給方白套上。
其他小弟羨慕壞了:“大白哥,我也想穿新衣裳。”
這話叫方白臉色更紅。
廳堂地方窄,葉音搬了幾個小馬紮,除了方白顧忌到穿了顧澈的衣裳坐了小馬紮,其他孩子都一屁股坐地上。
顧澈溫聲道:“說吧,為什麼要偷東西。”
方白低著頭不作聲。
其他幾個孩子麵麵相覷,最後一個小孩兒道:“大白哥的妹妹病了,需要錢。”
“我們每天乞討的錢不夠。”
說完幾個小孩子麵向葉音跪下,齊齊磕頭:“嫂嫂,我們錯了。”
王氏臉色青了。
葉音嘴角抽抽:“彆跪了,坐回去。”
“嫂嫂,您彆生氣。”
葉音:“……”
顧澈也有點不自在。
葉音:“我不生氣。”
她用剛學的本地方言,解釋一番她為什麼帶方白回家。
眾人不敢置信的抬頭。
葉音呼出口氣:“你們難不成想乞討一生?”
方白眼眶倏地紅了,從小馬紮下來,跪在葉音麵前要給她磕頭,幸好葉音手快阻止了他。
葉音:“先去看你妹妹。”
方白他們這群乞兒也不是居無定所,年紀最小的年糕嘚瑟道:“嫂嫂,我們常在這片區混,有自己的窩點呢。”
葉音默了默,隨後道:“你們叫我阿音姐姐。”著重強調【姐姐】。
“為什麼?”這群小子們不解,疑惑地望著葉音。
葉音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沒有為什麼,不照做就揍你們。”
小子們:“!!!”
“好的,阿音姐姐。”
他們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行人側目。年糕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常文眼角抽抽,驕傲個什麼勁。
他們穿過大街,不知拐了多少角,最後沿著一條小巷子深入。人聲慢慢遠去,陽光也吝嗇灑落,腐敗的味道和陰冷之氣交織。
方白帶著小弟們挪開擋路的廢木頭,踢開雜物,看了一眼顧澈,麵色窘迫。
他們繼續往裡走,大白又掃開棱角分明的碎石,這才得以入了他們的“窩點”。
是座廢棄的木屋,牆體都裂了,用枯草填補,地上也鋪著乾草,乍一看屋裡什麼都沒有。而後葉音才在角落裡發現一男一女。
女孩臉色通紅,躺在乾草上昏迷不醒,差不多十歲左右。
旁邊一個男孩白著臉,左腿不正常地彎曲著。估摸著11~12歲。
看到顧澈和葉音,男孩神色警惕。
方白上前:“彆怕,他們都是好人。”
葉音上前看了看男孩兒的腿,應該是近期被打斷的,雖然現在有點晚了,但好好治療應該有救。
她一手撈一個準備朝外麵走,顧澈沉默地接過男娃。
晚上方白,常文在藥館陪病人,其他人擠進了顧澈和葉音的小院。
而顧澈因為白日曠工,被罰了一日銀錢。
兩日後,方白的妹妹醒了,他特意等著顧澈回家,告訴顧澈這個好消息。
然而顧澈卻問他,以後怎麼辦?
“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或者介紹你們去做些輕省活計…”
“我想跟著你。”方白打斷他的話,倏地跪下,燭光映著方白稚嫩的臉,雙眼明亮:“阿九哥,我們想跟著你。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澈垂下眼,鴉羽似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弧形的陰影,他說:“若是會死呢?”
“死就死唄。”方白光棍道:“不過得提前把我妹妹送走。”
次日,方白把這事告訴小弟們,但眾人反應平平。
方白納悶了:“你們不驚訝嗎?”
“喔。”
方白更大聲:“你們換老大了!”
“喔喔。”
方白:……氣死我了。
嚴格說來,方白這幾個小弟也是他這幾年撿來的。他們太小了,不抱團早就死了。
斷腿的二狗子是方白才撿的,那家夥沒眼色,居然去偷成年男人的錢,找死呢。
不像他有軍師常文,兩人一合計,目標放在婦孺,於是盯上了王氏和葉音,然後就……
方白哀嚎地捂住臉,阿九哥的媳婦兒怎麼那麼凶。
更糟糕的是,他還咬了人一口,阿音姐姐不會跟阿九哥吹枕頭風吧。
方白:救…救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