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下巴豆一事,顧澈便琢磨出一套條規。上麵詳細寫就了懲罰和獎勵緣由,以及若是女工們家中生變,卻又手中拮據,經核實屬實,可提前預支月銀。
做工滿兩年,主家可幫忙墊付三成花費。這樣是為了提高女工們的忠誠度。至少下巴豆這樣的事,顧澈不想再看見。
而且獎懲分明,也能調動眾人的積極性,每七日一算,點心按定價賣出一定數量,超過那個數,其他的按一定比例給女工們銀錢獎勵。
但每日的工時嚴格控製,避免惡性競爭。
顧澈製定好條例,下發。之後不時觀察鋪子,發現效果極好,這才將結果告訴葉音。
顧澈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嘴皮一碰,事就辦好了。
葉音也不拆穿他,隻是問道:“你還打算在文大郎手下乾活嗎?”
顧澈:“再看看。”
葉音便懂了。
“對了。”顧澈抿了抿唇,問:“邵和他母親怎麼樣了?”
葉音麵色一肅:“不太好。”
“慈恩堂裡的婦人照顧她還好,若是換了男子,哪怕隻是幾歲的男童,劉氏都會驚慌。”葉音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儘:“我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慢慢養著吧。”
“隻是…”她頓了頓,迎上顧澈不解的目光,葉音道:“邵和頗受打擊,萎靡不振。”
顧澈不語。這種傷隻有靠時間治療了。
顧澈給葉音把水蓄上:“人活著就好。”
至於所謂的聲名,清白,在人命麵前,什麼都不是。
葉音看著水麵,倒映出她的眼睛。
幸好有了慈恩堂,在那裡沒人會道劉氏是非。世道如果艱難,便人為造一個桃源。
葉音捏緊杯身,水麵輕晃,泛起的淺淺波紋仿若她的心緒。
“阿九,我們再造一個慈恩堂吧。”
“不對。”葉音又否認了,改口道:“弄一個廠子怎麼樣。”
不是隻有無家可歸的人才最可憐,有拖家帶口的也在苦苦煎熬。他們礙於家人,不可能進慈恩堂這種地方。
可葉音真的想做點什麼事。
私自開荒最後一場空,被逼得自儘的農戶。為了兒子違背良心的女人,還有其他,葉音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那些受罪的人。
一旦起了這個念頭,葉音就止不住了,“隻需要前期投入一些銀錢,後麵有了人,他們可以自給自足。”
她那雙黑色的眼睛明亮極了。好像一朵花開,刹那的動人。又像寶劍拔出刀鞘,光華無雙。顧澈怔然回望著,少頃,他垂下眼:“好。”
葉音雖然知道顧澈有八成幾率會答應,但是她突然有了這個想法,提了一句,顧澈毫不猶豫就應了,葉音仍然感到開心。
然而還不等兩人落實廠子地址,西街的點心鋪子被人一把火燒了。還殃及了左右店鋪,幸好滅火及時,才沒更大損失。
也幸好女工們早早回家,免去一難。
凶手也很快抓到,是兩個酒鬼,他們喝醉了,於是胡亂放了把火。
這種說辭也就騙三歲小孩兒,然而左右鋪子的人都作證凶手所言屬實。
兩個酒鬼沒錢,蹲了大牢,損失隻能由顧澈他們自己承擔。左右店鋪還想讓顧澈他們賠償損失。
王氏那個火啊,對著兩名鋪主一頓噴:“你們不是看到兩個酒鬼放火了嗎?啊!”
“你們看到了既不製止也不呼救,任由大火燒,你們就是幫凶,我們沒找你們賠償就不錯了,你們還要賠償?呸!”
明眼人都知道兩個鋪主做了偽證,若是對方受脅迫就罷了,可這幾日兩個鋪主家裡進進出出買了不少東西,那筆錢怎麼來的,不言而喻。
坑了他們一次還不夠,還想再坑一次?
王氏氣的心口疼,晚上都睡不著覺。
顧澈很快查出背後黑手,有點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
是晉童和應瀾斐派人乾的。
不得不說,葉音提出的大城小店的規模化模式,影響比他們想的更大。
當初白糖製法爆出,讓應家遭受了較大損失,應瀾斐也被禁足。
但應瀾斐是應老爺親兒子,應老爺也就嘴上凶,打過罵過就放過了。
應瀾斐從家裡出來後,發現才交的好友染了臟病,他心裡嫌棄。
於是應瀾斐去自家鋪子巡視,結果發現他們應家的點心鋪子,收入少了四分之一。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應瀾斐立刻派人去查,很快就查到了【歡喜來】。得知其背後老板也就是個茶樓老板。
應瀾斐果斷下手了。
不過他這次稍微學聰明了些,找到晉童借刀殺人。並允諾給晉家好處。
晉童立刻就應了。
按理說花柳治療及時,治療得當,是能夠好轉的,但是晉童看了大夫後,大夫告訴他,他不但得了花柳,還被人用藥惡意催化,最多也就幾月時間好活了。
晉童人都傻了,怨天怨地,瘋了一樣找那個傳染他花柳的賤人,可對方卻消失了。
晉童頓時明白他著了道兒,思來想去,把矛頭對準文家。有了應瀾斐的幫助,弄死文家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