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稅推行,衙役下鄉。
位於西州的黃家村哭聲遍野,他們離京城近,如今也是先受到迫害。
黃成也是其中一員,衙役不但收走了他們最後的口糧,還抓了村中壯丁,聽說是為了剿匪。
黃成麻木的走到村口,聽到身後喊聲忍不住回頭。入目是老母,妻兒的淚水和追趕。
黃成愣住不動了。
“賤民,走。”
長長的鞭子打在身上,傳來疼痛。
黃成悶哼一聲,還是沒動。
衙役頭領走過來,拔出刀鞘:“再不走,就地格殺。”
黃成眸光動了動,環視眾人,村裡其他漢子都像溫順的牛羊,低著頭跟在一名士兵身後。
可這些衙役加起來也不過四人,他們這些漢子有九人。
黃成想的入神,沒有反應。所以他麵前的頭領不耐了,一個刀背打在黃成頭上,鮮血溫熱,滑落在地。
“爹,彆打我爹。”
黃成的兒子掙脫開母親,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卻被衙役一腳踹翻,然後就沒了動靜。
黃成心頭一慌,趕緊湊到兒子身邊,輕輕喚,然而小兒已經斷氣。
老娘眼睛一翻,人也沒了。
不過片刻,黃成先喪子再喪母,無良的衙役還在催促他,比劃著配刀威脅。
“再不走,你也”
話音戛然而止,誰也不知道黃成怎麼奪的刀,怎麼殺的人。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殺了一名衙役。
剩下兩個衙役又怕又怒:“斬殺衙役,你們等著受死吧。”
然而黃成追上去,把兩人都砍了,他像泄憤一般,把踹死他兒子的衙役砍成了肉塊。
同村的漢子攔住他:“你瘋了,你害死我們了。”
衙役在黃家村死了,整個黃家村都要倒黴。
黃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神情平靜:“最後的口糧收走了,我們也走了,你們確定村裡人還能活?”
憤怒的漢子們沉默了。
黃成走到牛車邊,大刀一砍,新米嘩嘩流出,他抓了把塞嘴裡,嚼了幾口咽下:“香。”
“老子的東西就該進老子的肚子。”
“黃,黃成哥,你…”
黃成問:“這米給你們,要不要。”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隨後下定了什麼決心般,齊聲道:“要!”
黃家村全反了,落草為寇。
而與黃家村相似的還有很多地方,有些村民被當場鎮壓,有些村民則占山為王。
後來有人特意計算過,隻元樂三十七年,大大小小的起義共有31場,堪稱大靖朝建立以來之最。
商人們將各地的消息帶去江南,顧澈聽聞後,當機立斷讓沈寅出手茶樓,布莊,布廠,把四個點心鋪子也轉了出去,迅速套現,購買糧食藥材。
長遠鏢局以運鏢打掩護,將東西全部運往惠縣宅子。
念及文大郎,顧澈特意跑了一趟文家書肆,不但沒找到文大郎,還被文家夥計一頓奚落。
顧澈發動方白他們一起去找,最後在一家茶樓找到剛跟人聯絡完感情的文大郎。
方白把手裡的紙條交給文大郎:“阿九哥讓我給你的。”
文大郎:“阿九?”
文大郎打開紙條,看完內容,眉頭微蹙。
“杞人憂天。”文大郎把紙條撕碎。
但他心裡確實隱隱不安,回家開始準備。
另一邊葉音找到本地最大油商,用浸出法的方子換錢,隨後立刻去糧商手裡買糧。
當葉音剛把糧食帶走,下午時候糧食價格暴漲。葉音心裡一顫,厲聲嗬斥慈恩堂眾人丟掉笨重家物,離城轉移至惠縣。
臭蛋他們還是懵的,不知道怎麼了,而當天晚上,城裡就亂了。
因為地勢和經濟緣故,江南的普通人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比其他地方快。各地起義本就讓人人心浮動。
偏偏江南大部分商人短視,此刻竟然哄抬物價,糧價短短半日功夫竟然直接翻了五倍,鹽價糖價更不必說。且漲價趨勢不減,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而官府衙門竟然在兩稅之上又添稅目。
這簡直是火上加油。
憤怒的百姓直接屠了知府衙門,可怒火未消,轉而將矛頭指向城中富戶。
“快點快點。”文大郎在後門不停催促。
“還有誰沒上馬車。”
文二郎忙道:“來了來了。”他負責斷後。
“大哥,所有人都到了。”
文大郎上馬,走在隊伍前頭,喝道:“出發。”
周邊火光衝天,百姓的怒吼聲幾乎衝破夜空。
文家女眷聽的頭皮發麻。
孫遜和他的寡母也被文大郎一並接了來,孫母同文家女眷安排在一起。孫遜跟在文大郎身邊。
他們一行人速度並不快,每次行進都要家丁探路。
“大公子,前麵安全。”
文大郎揮手:“走。”
忽然前方冒出了一隊人,文大郎急道:“護衛。”
很快對方舉著火把過來,文大郎才知是虛驚一場。對方也是逃難的富戶,不過這一次,沒人再有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