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顧澈回答的乾脆利落。
文大郎追問:“為何?”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顧澈,不放過顧澈任何的細微變化。
“你把我們哄過來,卻又允許我們離開?”
顧澈笑了笑:“大公子不必緊張,我承認我有私心。但大公子不妨想想,如今哪裡又是安全。”
師老爺的兒子入了翰林,本身師家又是大族,怕是早就收到消息慢慢撤了。去到京城,也沒有人會小看師家。
這就是大族的底氣,師家如此,比師家更厲害的望族更如此。
猶記得,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
不管這天下怎麼亂,怎麼打,世家大族才是最穩定的。
文家就不同了,雖然也是做著書肆的生意,可跟書香門第終究差了一截。平時或許讓人高看一眼,但亂世就未必了。
文大郎是個聰明人,顧澈跟他接觸過,也能看透文大郎幾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顧澈給文大郎新添的茶水都冷了。
最後,文大郎苦笑一聲:“你說得對。”
“對文家來說,哪裡又安全。”
他們高不成低不就,難啊。一不小心還會被人當肥羊宰了。
文大郎猛灌了一杯冷茶,腦子也清醒了些。他盯著顧澈,眼神幾度變化,最後道:“不知九東家對未來有何打算。”
顧澈以指點了點自己茶杯裡剩下的茶水,在幾上畫道:“惠縣往西百裡外,有座鐵礦。”
文大郎倏地攥緊手。他屏著氣,仿佛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文大郎訕笑:“空有鐵礦,若是無…”
“自然是有鐵匠的。”顧澈在惠縣的位置點了點。
當時他們收到各地起義的消息,葉音去買糧,安頓眾人,顧澈領著鏢局的人,強行帶走了城裡的鐵匠和大夫。
雖然那些人剛醒時很激動,反抗很激烈,但聽到城裡遭遇了什麼,就沉默了。
他們沒有說那種“為什麼顧澈不帶走更多人”的傻逼話。
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顧澈做的夠多了。
文大郎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死死盯著幾上的水跡,“就算有鐵匠…”
顧澈淡淡道:“往北翻過兩座山,穿過一條河就是煤礦。”
文大郎:……
是他見識短淺了。
文大郎恍惚起身,連告彆都沒有,恍惚著走了。
回家後,文家人看他臉色不對,上前詢問。
文大郎擺擺手:“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他就是,就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然而文大郎以為事事掌握,遊刃有餘的顧某人,這會兒也有自己的煩惱。
當又一次跟葉音“錯開”後,顧澈發現葉音在躲他。
不得不說,那日在慈恩堂眾人前,他道出跟葉音的“夫妻關係”,邵和的反應讓他有些驚訝,但又不算太意外。
顧澈垂下眼,年少慕艾,太正常了。
他篤定葉音對邵和沒有半分男女之情。但,對他呢?
自顧家覆滅後,是葉音護著他,幫著他,這一路他們兩人磕磕絆絆走過來。
音音知道他的野心,仍然支持他,所以音音會不會,會不會對他是有那麼一點點例外的。
他提議表露兩人的“夫妻關係”,音音也沒有反對。
如今世道亂了,顧澈要做的事藏不住,也不想藏了。
那麼得到其他人的跟隨,除了顧澈展示的能力和智慧,還需要一些旁的東西。
後代。
這樣在顧澈出現意外後,跟隨他的人,可以迅速推出新的領導者,不會生內亂,安定人心。
這是顧澈說服葉音的理由。葉音是妻子,顧朗是兒子。
葉音猶豫後,同意了。隻道等之後成勢,再跟眾人說清楚,顧澈和顧朗顧庭思他們也不必再隱姓埋名。
顧澈沒有跟葉音說的是,他現在看著未及弱冠,比起所謂的後代,其他人更看中顧澈本人。
但過幾年顧澈勢起,其他勢力自然會拉攏顧澈,送上美人,同他生下孩子。
顧澈隻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就十分排斥,他遵從內心的,本能的想跟葉音綁定。
弄假成真,他想。
顧澈摩挲了一下手指,克製那點外露的興奮。
天快黑了的時候,顧澈回家,這一次葉音終於也在。
顧朗笑盈盈跑過來,拉著顧澈的手:“爹,娘也剛回來呢。”
葉音:“!咳…”
她端了一杯水,邊喝邊掩飾。
顧庭思左右看看,直覺不太對,溜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