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音帶著人尋找水源,另一邊顧澈帶著青壯準備運煤回來。
意料之外的,邵和主動請纓。
他警惕地盯著顧澈,若是顧澈因私廢公,他就…
“可以。”顧澈爽快應下。
文大郎和其它幾家富戶被顧澈支使去買耕牛,買種子。
雖說現在亂了,但幾家富戶也不是平頭百姓,若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顧澈可能要重估他們。
惠縣現有的人口也要重新登記,一來是看看人員結構,估算戰鬥力。二來到時候好分配土地。什麼事都得有章法,否則走不遠。
既然是登記,那麼主事人自然要識文斷字,且還有一定的能力,否則有個什麼突發情況,旁人還沒怎麼,自己先慌張失措了。
顧澈安排沈寅去做,本來是把黎福興調給沈寅做副手,但文大郎推了自己未來的妹夫,也就是孫遜。
用文大郎的話說,孫遜怎麼著也是正經秀才。夠用了。
他們現在都跟著顧澈,不想辦法往顧澈身邊靠,那不是傻嗎?
時間緊急事情繁多,幾乎都堆到了一起,但顧澈處理的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陳保:……那什麼…算了,忽略他。
陳保還是惠縣的縣令,但也隻擁有個縣令名頭。
運煤是件苦差事,不僅累,還很危險。
山林不好走,顧澈他們運煤必須得繞遠路。葉音每天都會往城外的地方望一望,可沒等到她想看的人。
天色蒙蒙,夜裡已經有了涼意。
顧澈一群人躲在山林間,看著不遠處的星火。之前煤礦一直是由官府掌控,如今為了平亂,外麵臨時抽調了煤礦的人手,現在煤礦不過兩百人。
但饒是如此,對顧澈他們來說依然是個勁敵。
顧澈比了個手勢,示意眾人退行。而後在一塊平坦之地彙合。
火堆旁,顧澈用樹枝在地上畫出大概地形,某某地方大概有多少兵力,哪裡是薄弱口。如果他們進攻,怎麼做才能減少損失。
邵和瞳孔猛縮,對著這種稱之為“策略”的東西,他是陌生而又向往的。垂在身側的指尖在發顫。
然而說到最後,顧澈話鋒一轉:“不過這樣損傷率還是太高了,我再想想。”
郭華撓了撓頭:“東家,我覺得你的策略很好了。”如果不是顧澈講的仔細,他都不知道原來攻打一個地方還有這麼多門道。
而且按照顧澈的估算,他們最多會折損七八個人。七八個人不算多吧。如果沒有顧澈,他們中好些人說不定早死了。
不過東家這麼愛惜他們的命,郭華他們心裡極為受用。他們的命是賤,但也隻有一條啊。
顧澈讓其他人休息,他盯著火堆出神,邵和則在研究顧澈畫的地形圖。
他們基本是同時到達,為什麼顧澈發現的東西,他之前沒有發現。
火堆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顧澈用木棍撥了撥,又添了新的柴禾。火光勾勒出他的身形,並不算魁梧。
邵和想起之前他被對方輕而易舉打倒,如今更是處處被碾壓,心頭騰的燒了一股火,且越燒越旺。
顧澈的好,讓他明白葉音的選擇是明智且正確的,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必然幸福又安寧。
可邵和就是不甘心。
他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人。
所以次日,顧澈提出要挑幾個人打入煤礦內部,到時候跟他們裡應外合時,邵和立刻就應了。
他們作為新的礦工被趕進礦地,監工亮著手裡的鞭子,凶神惡煞的警告他們不要有逃跑的心思,否則活剮了他們。
邵和老老實實乾了大半天,等到黃昏時候才得以吃飯。
他排在隊伍裡,前後都是陌生麻木的麵孔。
終於輪到他的時候,士兵隻給了他兩個灰撲撲的饅頭和一碗餿了的粥。
邵和麵色如常,接過食物學著其他人在邊上坐下進食。
他旁邊的男人運氣不好,饅頭不小心掉在地上,頃刻間就被人撿了,氣惱也沒法子。
邵和把自己的饅頭遞過去,對方愣住了,然後迫不及待搶過,狼吞虎咽。
等到食物全部進肚子,男人才看向邵和:“你以後彆這樣了。”
居然是本地人。
對方說的方言,邵和聽懂了。他回以方言,低聲問:“為什麼?”
對方看傻子一樣看著邵和。
“這用問?”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你怎麼進來的?”
邵和想了想,胡謅道:“走路上就被抓了。”
男人憐憫的看著他:“你真倒黴。”
邵和:“你呢?”
“犯了點事,惹了個公子哥兒,他娘的。老子得死在這兒了。”
“不一定。”邵和扯了扯嘴角:“我叫邵和,18歲。”他故意往大了說。
“馮五七,虛歲23。”
邵和挑眉:“五月初七生的?”
“小兄弟腦子轉得快啊。”馮五七誇道,隨後又垮了臉:“可惜在這裡,聰明也沒用。”
邵和忽然湊近,用氣音對人道:“我如果救你出去,你以後跟不跟我。”
馮五七嚇了個後仰。
邵和起身,居高臨下俯視他:“你想想吧。”
他剛要走,褲子就被扯住了。馮五七咧著嘴:“哥,你是我大哥。”
同樣的情景發生在其他角落,隻不過對話有些微的差彆。
一夜過去,太陽照舊炙烤大地。
一名工人搖搖晃晃的運著重物,忽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監工大怒:“懶貨,起來。”
常年吸飽了血而變得褐色的鞭子破開皮肉。然而地上的人隻發出一聲悶哼,半天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