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袍軍勢力內,百姓休養生息,田野裡是金黃色的小麥。南方的小麥熟的早,顧澈都停了每日操練,讓那群漢子一起下田收割麥子。之後收稻,收大豆,收高粱等等,即大豐收也堪稱農活大爆發。
因為氣候原因,赤袍軍兵民種的最多還是水稻。
黎福興伍正清池明賢還有文遜他們能識文斷字的,每日忙得飛起,要把農作物計重,入倉,這些都是他們來年的口糧,根本馬虎不得。
郭華鄧顯兒早早加入秋收隊伍中,他們寧願做體力活,也不願動腦子。
那一筆筆賬目計算,核對,看著都嚇人。
赤袍軍的大豐收是整個大靖朝內的獨一份兒,成王勢力內的糧食產量與之相比都要遜色好幾分。
更彆說以搶奪為主旨的天林軍和黃天軍。他們轄下收成不過十之三四。誠然有蝗災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人的原因。
旱情同樣影響到了邊外,北狄幾次進攻都被太子帶兵擋了回去,北狄那邊心浮氣躁。
北狄營帳。
“王子,現在怎麼辦?”如果他們還不能從大靖朝搶奪足夠的糧食和牲畜,那麼今年冬天就難挨了。
邊外的部族有許多,北狄是其中最大的,一旦北狄露出疲態,那些野狗一樣令人討厭的部族就會撲上來。
罕木兒麵沉如水:“我聽說靖朝的太子此前從未帶兵打仗。難不成天佑大靖,出了個神人。”
心腹搖頭:“王子,靖朝的太子不是什麼神人,也沒有什麼天賦。”
罕木兒怒了:“你是說大靖的一個庸人就能阻擋我們北狄的鐵騎嗎?”
“王子息怒。”心腹刻意壓低聲音,三言兩語表達清楚。
罕木兒不敢置信:“天下竟有這等憨人?!”
不會的東西從頭學起,每日隻休息一個多時辰。
“那太子雖然不擅兵法,但也是個有毅力的人。”罕木兒感歎了一句,隨後就把這點情緒拋卻。
不管怎麼樣,靖朝太子已經阻礙他們,是他們的敵人。
次日,罕木兒將手下部隊分成小隊,頻頻騷擾大靖邊關。
靖朝太子能聽建議,也肯苦學,可惜罕木兒不會給他們時間成長。
如今大靖軍中並沒有用兵如神的人,每位將領也隻能在敵人來時儘力抵擋,向太子彙報軍情,然後讓太子拿主意。
繁雜的軍務幾乎要將太子壓垮,還要時時應對北狄進犯,在又一次做出決策後,太子感覺胸口極悶,喘不過氣。還是心腹發現他的異常叫來太醫,太子才躲過一劫。
太子本以為穩住局勢,父皇應該感到欣慰,但他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元樂帝斥責他無能的聖旨。指責他半載過去,竟然還沒有從北狄手中奪回失去的城池。
傳旨太監戰戰兢兢念完,小心賠笑:“殿下,奴才也隻是傳達聖上旨意。奴才對殿下並無不敬之意。”
太子已經聽不進傳旨太監說什麼了,他耳朵嗡鳴,周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
“殿下,殿下您怎麼了?”
“來人,傳軍醫!”
太子擺擺手:“孤沒事,孤,孤隻是…哇——”
太子驟然吐出一大口血,而後睜著雙目直挺挺倒在地上,再也沒了回應。
傳旨太監跌坐在地。
完了,太子身故,他也活不成了。
就算眾人明白太子是被元樂帝的聖旨氣死的,但元樂帝會怪自己嗎?
他們這些傳旨的就成了替罪羊。
想到前大太監汪忠義被綁在柱子上受千刀萬剮,傳旨太監心一顫,褲子上染了黃色濕跡。
是夜,傳旨太監服毒自儘在帳中。
消息傳回京城,朝堂震驚。幾位皇子也懵了,沒想到他們視為心腹大患的太子,居然被父皇一封聖旨弄死了。
莫不是誆他們?還是太子的詭計?
直到太子的屍體運回來,所有人才確信,太子真的薨了。
皇後一夜之間白發,皺紋橫生,太子妃殉情,東宮上下哀聲一片。
元樂帝如在夢中,他不明白一封斥責的聖旨怎麼能要了太子的命。
他隻是想要敲打太子,讓對方不要忘了尊卑。他才是天下之主。
元樂帝老了,而他的兒子正值壯年,他怎會不心慌。
他需要太子的順從來撫平他的不安和恐慌,可如今太子沒了。
剩下幾個兒子,元樂帝忽然發現沒有誰能比太子更好。
而太子的身故猶如抽走大靖軍隊最後的精氣神,北狄再次攻來的時候,大靖軍隊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北狄一路高歌猛進,邊外的其他部落見狀也跟在北狄身後“喝湯”。
北方百姓被逼南下,而京城的皇子們卻在此時擁兵自立,沒有誰再理會元樂帝,他被幾個兒子共同軟禁了起來。
皇後端著安神藥湯去看他,昔日尊貴的皇後還要給守衛說好話,送金銀才得以進入。
元樂帝看到發妻高興不已:“皇後,快,快救朕出去,那幾個逆子反了天了。”
“還是咱們的皇兒好,又謙卑又孝順…”他忽然想起太子是怎麼死的,訕訕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