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似無所覺,扶著元樂帝坐下:“臣妾會帶皇上出去,不過皇上身體虛弱,還是先喝一碗安神湯補補元氣才好。”
元樂帝連連點頭:“皇後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他抖著手接過碗,大口大口喝了安神湯,湯汁濺的身上都是,哪還有帝王儀態。
一碗安神湯下肚,元樂帝感覺迷迷瞪瞪,皇後扶著他躺下。
元樂帝費力的睜著眼:“皇後,朕怎麼沒力氣了。”
皇後神色淡淡:“想來應該是軟筋散發揮效用了。”
元樂帝瞳孔猛縮:“放肆,你怎麼敢!”
“皇兒被你氣死之後,我還有什麼不敢的。”皇後竟是連自稱都變了。
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俯視元樂帝:“你這個人,才乾平平,卻無師自通帝王的疑心與毒辣。”
“為帝王,你不曾憐憫百姓,不曾善待賢臣,更不曾做出有利社稷之舉。是為不義不仁。”
“為夫,你貪戀美色,不辨是非。是為昏聵。”
“為父,你刻薄寡恩,狂悖無道。是為不慈。”
元樂帝勃然大怒,顫巍巍指著皇後:“放肆,你放肆,來人——”
皇後退後一步,冷笑:“你這樣不義不仁不慈又昏聵的國君,誰會效忠你?誰還願意效忠你!”
“來人。”元樂帝厲聲怒吼:“把這個毒婦壓下去,朕要廢後!”
然而門外的守衛隻是翻了個白眼。
皇後膩了,不想再聽他的叫囂,隨便扯了根帕子堵住他的嘴。
“我說過,我會帶你出去。”
話落,寒光一閃。
守衛瞅了瞅皇後,對方獨身一人提著食盒。
“走吧走吧。”
皇後頷首:“多謝。”
她的容顏已經老了,但脊背卻挺的筆直,從容離去。
守衛嘖了一聲,心道不愧是皇後。
又過了一日,皇後提著食盒來了,照舊是送安神湯,在裡麵待上兩刻鐘就出來。
一個月後,三皇子殺死其他兄弟帶兵衝進皇宮:“父皇,兒臣救駕來了。”
他神色悲戚:“父皇,還請父皇恕罪。”
他此舉入宮,就是要讓他父皇寫禪位詔書,然而打開宮門,三皇子在龍床之上發現他父皇幾乎成了個血人,遍布刀傷和乾涸的血跡。
這個親手斬殺了兄弟的男人竟然駭的後退好幾步。
“怎麼回事!”三皇子抓著守衛的衣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守衛也慌了神:“殿下,小的不知,小的…”守衛愣住:“是皇後,肯定是皇後娘娘。”
“報——”親兵神色慌張:“殿下,中宮失火,皇後娘娘自縊了。”
三皇子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滿腔怒火無法發泄,一腳踹了傳信的親兵。
幾個皇子爭鬥的時候,都想著太子身死,皇後沒了依靠肯定會對他們服軟,而他們也需要事成後皇後為他們背書,粉飾太平,便沒有對皇後嚴加看管。
沒想到,沒想到那個毒婦居然敢做出這等狠絕事。
“皇後的母族呢?”三皇子拔劍指蒼穹:“朕要夷她三族,為父皇報仇。”
隨後三皇子才得知,皇後的母族,包括太子唯一的女兒一並離開了京城,現在國公府隻剩個空殼。
而元樂帝雖然被割了幾十刀,但因為都是皮肉傷,除了失血多有些虛弱,並無性命危險。
皇後終究是收斂了,她怕有因果,怕殃及她那可憐的,慘死的兒子。
她的兒子不該再與這等惡人有牽連。而她心中太怨,不發泄一二,怒氣難消。
但皇後或許也沒想到,一切都有定數。
她留了元樂帝的性命,但在三皇子稱帝,奉元樂帝為太上皇的當日。
北狄竟然帶兵打進了皇宮,活捉靖朝兩代皇帝。為了最大程度羞辱和降服靖朝臣民,北狄命靖朝兩代皇帝穿上最下等的麻衣,背扛曲轅犁,如同地裡的耕牛一樣,在田間拉犁翻土。
大顆大顆的汗珠砸在泥裡,元樂帝垂首看去又消失無蹤。
罕木兒甩著牛鞭,重重打在元樂帝背上:“沒吃飯呐,耕地都這麼慢。”
元樂帝滿臉屈辱,他恨不得跟這些戝子拚了。
“啪——”
又是一鞭落在元樂帝背上,罕木兒哼道:“聽說靖朝的太上皇最喜歡琢磨酷刑,我覺著也不錯。”
“不如太上皇為我們演示一下千刀萬剮罷。”罕木兒的靖朝語十分蹩腳,可此時不論是靖朝兩位皇帝,還是田邊被迫圍觀的官員們都笑不出來。
元樂帝心中驚懼,再也不敢吭聲,低著頭默默拉犁,鞭子打在元樂帝背上火辣辣疼,如今正值酷暑,汗水浸著傷口的滋味可想而知。
罕木兒對左右道:“小王今日才覺出靖朝農耕的樂趣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