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玉靜卡殼。
顧朗把肥厚的瓜子仁丟進嘴裡,細嚼慢咽,隨後又慢悠悠飲了一口茶:“你我年歲相近,你既然能在吏部當值,焉知我不行?”
柏玉靜恍然,也跟著笑了:“你外表太有欺騙性。”
顧朗看著他似笑非笑。
柏玉靜:咳咳…
得知京城安穩,柏玉靜就安心了。
然而顧朗回去後歎息,京城是安穩了,可是小鳥那邊呢。
饑餓和寒冷會讓人更加凶悍。
另一邊,顧澈看著匠人製造出來的火銃,試用一番,這次雖然沒炸膛,但是威力太小,遠遠不如弓箭。
“繼續研磨。”
“是。”
顧澈看著不遠處樹乾上的黑跡
,攥緊了拳。
音音……
朝堂上也不安穩,世家一直在推阻顧澈的新政。眼下顧澈缺人手,周圍還有成王和天臨軍,北邊有北狄,顧澈隻能與世家周旋。
當初北狄進入皇宮,這群世家不敢吭聲,還不是因為死去的盛啟帝帶了自己的人手。
這些世家最會審時度勢。
寒風呼嘯,葉音紅色的披風在雪地是最亮眼的顏色。
“殺了她——”北狄的將士恨極了葉音。
戰場上呼聲震天,鼓聲不斷。
葉音舞著紅纓木倉挑翻一個敵人,旁邊又冒出一個敵人。身下的踏雪出奇穩重,葉音全心全意應戰。
馬存金砍下敵人頭顱,高聲道:“將軍,我來助你。”
鮮血灑在地上,殘留的溫度融化了表層的雪,血與雪混合成了血水。
這場仗持續了大半日,直到黃昏時,對方才退兵。
葉音示意鳴金收兵,她回到營帳,毫無形象的躺在木板床上。手指都在痙攣。
北狄簡直像瘋狗,昨夜偷襲後今日又來,葉音幾乎熬了一夜加今日一個白日。
她太累了。
馬存金進來時,剛要彙報才發現葉音竟然昏睡過去。那麼警覺的一個人,如今這樣哪是沒防備,是真的沒氣力了。
他抿了抿唇,轉身離開,卻瞧見葉音的手還在抽筋。
他立刻跑出去,喊來軍醫。
軍醫察看時,才發現葉音的掌心滲血。
葉音長年習武,手上早就打磨出繭子,現在卻還是磨出了血。
軍醫沉默著給葉音施針,處理傷口,上藥。
“音將軍的胳膊用力過度,你們給她揉按一番。”
馬存金:“我知道了。”
軍醫猶豫片刻,還是拿出一瓶藥油,“你們看著處理。”
馬存金和成全麵麵相覷。
馬存金看著昏睡的葉音,隨後移開眼:“我…我們也是為了將軍好。”
兩人一番告罪,然後擼起葉音的袖子,將藥油搓熱後按揉上去。
然而眾人隻得了短時間的安寧,亥時兩刻,夜色裡響起嘹亮的號角聲。
葉音幾乎是瞬間睜開眼,她拿起手邊的長木倉走了出去。
“元帥,有敵襲!”
馬存金氣的爆粗:“那群龜孫子想耗死咱們,他爺爺的。”
葉音握緊木倉,她能猜個七八分,北狄一旦退到關外,沒糧仍然會餓死,還不如跟葉音拚了,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成全:“元帥,怎麼辦?”
葉音麵色比寒夜更冷,擲地有聲:“諸將士,準備。”
她翻身上馬,直視所有兵士:“聽著,你們不是為了我而戰,而是為了你們的雙親,你們的妻兒。”
“我們就是大寧的盾,我們不能退,一旦退了,家就沒了,親人也沒了。”
人群中不知誰哭喊道:“我是家中最後一個兒子,若我戰死,我五十多的老母,半瞎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也活不了了。”
“我替你養。”葉音長木倉指天:“我葉音在此立誓,諸將士中若有人戰死沙場,葉音必將代為照顧,不致其苦餓勞困,若違此誓,葉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昂的女聲傳出老遠,在夜空下回響,更在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馬存金呆呆地看著馬上的女子,隻覺得心中漲得滿滿的。
他沒跟錯人,就算死在戰場上,那都是他的榮耀。
“…音將軍,音將軍,音將軍…”
對於葉元帥的稱呼,他們更喜愛“音將軍”。他們先是赤袍軍,再是大寧的兵士。
葉音調轉馬頭,厲聲高喝:“諸位隨我迎戰!”
那一夜,戰鼓敲的格外響,號角陣陣。
大寧將士浴血奮戰,個個神勇過人。
如果敵人貪婪,狠毒,那就比它更凶悍,打到它退,打到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