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2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22075 字 10個月前

天魔主垂落目光,注視著這位心魔。

心魔根本就沒有絲毫退讓,硬生生扛住了天魔主的目光。

“本座有些好奇。”天魔主帶著些笑意開口,“不知你願不願意也為本座解解惑?”

少年眸光不動,隻是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恭敬的笑容,

“晚輩鬥膽,請魔主發問。”

天魔主仿佛被挑逗起三分的興致,他目光凝了凝,真正投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隻覺心頭一墜,所有感知儘數被虢奪,然後又被投放到另一種混沌、無理的詭譎天地中。

他久違的腦袋發脹、生痛,就連一直護持住他的心魔屏障,似乎也都在這有形無形的衝擊中搖搖欲墜。

五感六覺在這一刻瞬間受到了莫大的衝擊,陷入混沌的泥淖,沒法給他提供任何的信息,但一股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大歡喜、大欣悅卻漸漸將他淹沒。

他仿佛就要卸去所有的警惕與戒備,全身心地沉入那股大歡喜、大欣悅中。因著少年本身的狀態,他身上一直護持著的心魔屏障直接化成了一張薄紙,眼看著就要徹底破去。

可也就是在這個當口,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砰”的聲響,直接就穿透了所有的空間與時間,所有的屏障與阻滯,直接落在少年心頭。

這心跳一般的聲音合上了少年本身的心音。

他周身護持著的屏障一下子凝實,隨之被蕩開的,就是那股天魔意蘊。

天魔主也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位少年,任由他脫開自己的影響。

少年的眼神陡然凝實,他清湛湛的目光抬起,再度迎上天魔主的視線。而在他周側,一聲接著一聲心跳聲規律地響動。

這心跳聲並沒有落到沉桑界天地中的誰耳邊,隻在少年自己身周,隻入少年自己的眼。

天魔主的目光漸漸帶上了一絲笑意。

雖然顯得過於疏淡,但卻是真實的笑意。

“本座倒是沒有想到,心魔一脈裡,竟然出了一個你。”

少年倒是不曾自得,他聽得天魔主這話,收起了過於銳利的目光,言語恭敬,“晚輩還未曾多謝魔主手下留情。”

是的,手下留情。

方才那一場對少年來說,確實已是危險到了極致,但天魔主顯然已經有所收斂。不然,隻怕少年是連掙脫的機會都不會有。

天魔主很是隨意地擺擺手。

他一個天魔魔主,若隻是隨手而為也就罷了,但真要跟人一個小金仙動真格,那就太過了。

這小心魔既然已經破開了他的第一次影響,那麼自然該有些獎賞。

他這般想著,很是隨意地在旁邊的蓮池裡掬了半捧池水。

“給你吧。”

那半捧池水從他手中離開,輕飄飄穿過虛空與天地,落到少年身前。

少年看了那池水一眼,抬手招了一個葫蘆過來。

那半捧池水輕易就入了那葫蘆之中。

天魔主將池水送出去,卻沒有轉開目光,還是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少年。

少年也沒有作聲,隻是靜靜地在天魔主的目光下站立。

天魔主哼笑一聲,問道,“你很看好那小和尚?”

少年沉默了一瞬,反問道,“魔主難道不是?”

天魔主笑得一聲,“所以你準備要為你心魔一脈與我搶人?”

“魔主說笑了。”少年道,“難道不是魔主在跟靈山搶人?”

天魔主收了臉上的笑意,深深望定少年,問道,“你覺得我不會成功?”

少年直接點頭,“我也算是和那淨涪接觸過......我覺得,他不會讓你成功。”

不是靈山上的誰,而是淨涪,不會讓他成功。

那淨涪,雖則現在修為還很是微薄,若他不加以控製,他甚至連站到他麵前做不到,可他的心誌卻堅定得連他都為之側目。

若淨涪真的能專注於心魔一脈,全力將他心誌的力量開發出來,他的修行必定不遜色於他,可是......

少年是真的欣賞淨涪的心誌,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可惜。

這是一個與他相似,卻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人。

天魔主沉默了一瞬。

少年也同樣沉默了下來。

在這般對峙似的沉默中,天魔主率先轉開了目光。

少年察覺到天魔主目光的遠去,又再次抬起眸光,看向那片在他眼中遮擋去麵目的他化自在天外天。

半響後,他將目光挪開,再度看向沉桑界天地之外的那一葉暗淡靈舟。

但他沒有驚動淨涪,隻是靜靜地、沉默地看了淨涪一眼,就再度收回目光。

道不同啊......

少年的目光離開後很久,淨涪三身才陸陸續續從那股玄妙中掙脫出來。

佛身與本尊的目光一同,落向了心魔身。

心魔身正托著腮,盤膝坐在識海世界中。

他就那樣出神著,淨涪本尊和佛身也沒有催,看了他一眼,就各各收回目光,整理方才那瞬間閃出的明悟。

心魔身終於放下了手。

佛身和本尊察覺,各自放下當前的事情,去看心魔身。

心魔身歎了一口氣,並不是頹靡,而更多是明悟之後的了然。

‘七天之後,’他道,‘我想入沉桑界天地。’

本尊和佛身交換了一個視線,沉默了一陣,說道,‘你確定了?’

心魔身點頭,‘是。’

佛身也問道,‘哪怕會有危險?’

即便那位替他們解了惑,但也不能抹去沉桑界裡的危險。

尤其是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裡。

就為了對抗他,沉桑界裡有多少修士布了局,這些局勢又醞釀了多久?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天仙境界修士能夠應對的?

而且沉桑界的那些玄仙也不是好對付的貨色。

心魔身聽得,仿佛聽到了非常、非常好笑的話,他挑著眉頭,斜著眼看佛身,‘這個問題你也來問我?’

佛身沉默著敗退了。

事實上也是,這樣的問題就算是本尊問起,也比佛身問來得理直氣壯。

佛身如今正走在佛門十行修行中的第四行上。第四行是什麼呢?無屈饒行。

無屈饒行!

本尊卻是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心魔身。

心魔身搞定了佛身,就偏轉目光對上本尊的視線。

他未曾有過任何的退讓,‘我並不是去樹敵的,隻是......’

心魔身‘隻是’了半響,都沒找到合適的言語,最後乾脆就道,‘大概就如他所說,收拾爛攤子?’

本尊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仍是定定地、沉默地看著他。

心魔身歎了一口氣,對本尊攤了攤手,‘你也該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本尊的目光終於出現了些許細微的動搖。

心魔身卻仍自平靜地與本尊說道事實,‘天地劫難時候,是人心動蕩的時候,也是人性璀璨的時候。’

‘凡人每常自言,多難興邦,’他道,‘也是有著一定道理的。’

‘我想要去看看。’

當年景浩界時候,他尚且對心魔修行沒有太多的領悟,隻是按著天魔一脈的修行,一步步試探著摸索著前進,所以錯過了那個機會。

不過就算那時候他也有這般的體悟,需要負責聯合景浩界佛門一眾力量,主持應對的他自己大概也是抽不出身去的。

心魔身想得明白,倒也沒有多少惋惜。

但現在,在這沉桑界天地,卻真是難得的一個機會。

饒是不曾看見本尊眼底的佛身,也能察覺到本尊此刻的動搖。

佛身心下搖頭,看到了心魔身勝利的曙光。

心魔身和本尊顯然也都明白,但心魔身沒有多少得意,本尊也沒有如何窘迫。

他們仍自相對著,像是對立,又像是在協同。

心魔身望定本尊,一字一句將自己暫且還算是模糊的體悟說道出來。

‘心正則佛。’

和佛身身上如出一撤的金色佛光在心魔身身上升騰而起,引得佛身一時側目。

但很快,佛身也就明白了。

佛身、心魔身本就是一體,心魔身若是願意,確實是可以調用他的力量的。而這一次,隻是心魔身將自己的本質無限與佛身的本質契合而已。算不得什麼。

佛身想是這般想的,動作卻是半點不慢,靜心去體悟心魔身在這一刻放開演示的體悟,以吸納、消化,真正為自己所有。

‘心邪則魔。’

心魔身說著,目光陡然從本尊那邊拔開,落到佛身身上。

佛身並沒有特意控製,任由那一瞬間從心魔身調用他一身力量,將他的本質篡改。

整一片識海世界裡,再無一絲璀璨佛光的存在。

直到心魔身放開了對佛身的控製,佛光才再次在這識海世界裡亮起。

‘心無偏倚......’心魔身難得頓了一頓,半響後才掙紮一般地道,‘則,我。’

他說完這一句話,他自身身周一直纏繞不去的淡灰色魔氣竟是儘數消湮。

立在識海世界裡的他,赫然隻是一個他平生僅見的、純粹的淨涪。

比之他麵前的淨涪本尊,還更純粹了三分。

本尊側目半響,竟扯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我還以為你會說,心無偏倚則人?’

心魔身搖頭。

他自然知曉,本尊這話所指的人並不是這諸天寰宇中的芸芸眾生,更不是人族,而是天、地、人三才中的人。

但......佛、魔與本我,才是他們的修行。

淨涪本尊收了唇邊笑意,‘那便這樣吧。’

心魔身笑了開來。

他身上絲絲縷縷的淡灰色心魔魔氣不知從何處升騰而起,很快就又將他整個纏繞,遮掩去他的身形與麵目。

朦朦朧朧的一團,時而混沌,時而清澈,確實很有幾分心的意味。

淨涪本尊掀開眼瞼,視線再度聚焦,看向手上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經文他雖看得認真,也看得專注,但僅隻限於本尊和佛身而已,心魔身更多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不遠處的那沉桑界天地裡。

他在等。

既是在等著那位說的時間到來,也是在等沉桑界天地的變化。

既然那位已經給出了一個明確的時間,那麼不可能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沉桑界天地才會有變化。

再是洶湧澎湃的驚潮,也是一浪接著一浪攀升起來的。

心魔身等的也就是這個。

當沉桑界天地間的夜幕漸漸被天光照亮,明耀堂皇的大日一點點從地平線拔起,攀上天穹。

一切都隻如尋常。

可就是在這般尋常的日子裡,沉桑界本土的那些玄仙修士,以及那位從諸天寰宇而來、已經進入沉桑界天地的佛門羅漢,甚至是更多的修士、凡俗,都驚詫地發現,在那大日橫空的天穹之上,赫然還亮著一顆天星。

那天星所在的位置,凡俗乃至低階修士們或許還會不明所以,但沉桑界的這些玄仙們及福和羅漢,卻都知曉這顆天星的位置。

不偏不倚,恰正是諸天寰宇之中,北鬥第一星天樞星所在。

甚至福和羅漢還能很明確地斷言,這就是天樞星的投影。

他抬頭看著那顆天樞星投影,圓胖可親的麵容上滿布陰霾。

他定定看得一眼,看向旁邊的大和尚,說道,“聯絡其他人吧。”

大和尚隻掃了一眼福和羅漢的臉色,就立時低下頭去,應聲道,“是。”

這所謂的其他人,當然就是沉桑界裡的這些玄仙了。

這北鬥七星第一星天樞星投影在沉桑界天穹上的現身,驚動的不僅僅是沉桑界裡的這些大修們,還包括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外,正在道宮中商議爭論的一眾金仙大修們。

那些金仙大修們不論先前是在靜靜聽著的,還是在抒發自己見解的,這一刻儘數都轉了目光,看向沉桑界天地之中。

“這是......”

“北鬥七星第一星天樞星!”

“是投影!”有金仙大修仔細觀察過之後,篤定地道。

“會是誰乾的?!沉桑界天地裡的那些玄仙們?”

“可能嗎?!”另一位金仙大修輕斥了一聲,說道,“應該是那一位。”

都不需要這位金仙再往深裡細說,其他的金仙大修們就明白他所說的那一位到底是哪一位了。

座中都是金仙層次的修士,對金仙層級的肉身非常了解,又如何不會猜到沉桑界裡其實根本就還隱著另一尊同道。

也就是因為顧忌到他,他們現下才會在這裡,而不是像福和一樣,已經進入到沉桑界天地中去。

“他到底想做什麼?!”

“南鬥掌生,北鬥注死,你說他想做什麼?”

說話的這位金仙大修語氣和表情都很是複雜,說不上是惱怒多一點,還是羨慕嫉妒更多一點。

“南鬥掌生,北鬥注死......”一位金仙大修道破了其他同道特意隱去的事實,“他是想要借機突破!?”

所謂南鬥掌生,北鬥注死,說的其實就是南鬥六星掌天下眾生壽命,北鬥七星掌天下命籍。

南鬥掌生,則是凡俗參拜南鬥六星,每常向南鬥六星祈求增壽,而北鬥注死,說的是天下修士參拜北鬥七星時候,是在消去他們凡俗的身份,登臨仙籍。

這就真的很明白了。

“那位在許多年以前,就是金仙境界的修士,如今他要接引北鬥七星之力,參拜北鬥,是想要形成契機尋求突破?”

金仙之後,是太乙仙啊。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太乙仙啊!

真的能夠做到嗎?

座中一眾金仙大修看著沉桑界天地中那一顆比大日都不遜色多少的天星,全都沉默了下來。

然而,這些已經寒暑不侵的金仙大修們泛著紅光的臉龐與眼睛,卻又無不在表明一個事實--此刻的他們,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平靜。

怎麼能夠平靜得下來?

都是金仙,誰不想著再往上跨出一步,登臨太乙之境?誰願意永遠困在金仙境界裡?

誰都想!誰也都不會願意!

就連難得的夢境,也多的是人在想著破境之時,可想了那麼多,那麼想,現實到底是現實,他們還被困在金仙裡。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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