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大和尚異常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自他出現起便與他那孩童相貌異常矛盾的凝重才消散了去。
儘管清篤大和尚與清源大和尚乃是自皈依之初就相熟的師兄弟,可此刻看見清源大和尚麵上的表情,清篤大和尚的臉色還是古怪地扭曲了一瞬。
清源大和尚可不在意清篤大和尚的那點小表情,“你既然明白那就再好不過了......”
“師兄你啊。”清篤大和尚不由得搖頭,“你就放心吧,我可還沒有到那老眼昏花的地步。”
“而且......”
他頓了一頓,又道,“師兄,我得提醒你一點,真知這小孩兒雖然眼下看著有些像淨涪,但他很難趕得上淨涪。”
清源大和尚稀奇地看了清篤大和尚,神色古怪地問,“看來師弟你對真知這小孩兒很看好啊?”
居然都認為真知沙彌他能夠追上淨涪了?
清篤大和尚明白清源大和尚言下之意,他搖了搖頭,“隻不過是覺得真知他比我妙音寺裡的其他人來,有更多能追著淨涪走出去的把握而已。”
清源大和尚緩慢斟酌著,忽然抬眼定定望向清篤大和尚,“那淨音呢?淨音也是嗎?”
清篤大和尚沉默片刻,“是的,就算是跟淨音比起來,也是一樣。”
清源大和尚麵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淡道,“待真知他能夠順利邁過麵前的檻再說吧。”
清篤大和尚微微闔首,將一杯熱茶送到了清源大和尚麵前。
氤氳的水汽往上一撲,輕易模糊了清源大和尚麵上的表情。
“真知......”
沉默許久後,到底是清源大和尚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可未必會一直是我妙音寺的沙彌僧。”
清篤大和尚輕呷一口茶水,“不,他一定會是。”
清源大和尚一時擰緊了眉關,投了目光過來。
清篤大和尚道,“這孩子有野心。”
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命數,不由他人擺布......
這本身就是莫大的野心。
因為想要不對世事、糾纏妥協,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清源大和尚默然許久,終於讚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倒也不錯......”
清篤大和尚與清源大和尚兩位閒聊,淨涪佛身隻是微微一笑,便彆開目光,繼續看著真知沙彌。
‘你們覺得那黑色火焰,到底會是什麼?’佛身問道。
顯然,這一次他問的不獨獨是心魔身,還有淨涪本尊。
‘那火焰上有著濃重的無執童子氣機,偏又極為純粹,沒有多少天魔氣......’心魔身先道,‘它應該不僅僅跟無執童子有關,還跟景浩界天地本身有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佛身問道。
心魔身將去噶滾從真知身上收回,看定佛身,‘我的意思很明白,這火焰或許是封印。’
佛身神色不動,隻道,‘繼續。’
心魔身並不遮掩,直接就道,‘我還是懷疑真知身上的是無執童子的本命靈寶,若隻是這火焰的話,早年間真知的身體不會是那無緣由的孱弱。’
佛身知道心魔身的判斷依據。
倘若早年間真知的身體問題真的完全是因為這火焰,那真知他使用這火焰必定需要付出某種代價,而不會是現在這般,輕易就能做到如臂指使。
何況,那火焰給他們的感覺也沒有這般歹毒不是?
‘為什麼猜是封印?’佛身還是問道。
心魔身嗤笑了一聲,看著佛身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似笑非笑的,更帶著明晃晃的嘲諷。
‘你說呢?’
佛身一時無言。
心魔身隨意瞥開目光,‘既然這火焰不是致使真知早年間身體無緣由孱弱的罪魁禍首,看著又邪而不惡,甚至還很是純粹......’
‘那必然是另一種依附在真知他身上的東西了。’
‘你既然來問我,我當然就猜的封印。’
‘畢竟隻有這火焰是封印,才最符合我的心意,不是嗎?’
火焰若是封印,真知行走景浩界天地裡各處秘境卻又需要這火焰護持,不能不催動。而一旦真知時常催動火焰,火焰離體,真知體內真正藏著的那樣東西就越發鬆動也越發霸道......
到最後,哪怕真知能夠從景浩界天地裡那各處秘境中闖出來,抱住自己的一條性命,也必定要直麵那掙脫他體內種種桎梏的東西。
讓真知飲鴆止渴,甚至明明白白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自己引上死路......如果心魔身才是那個幕後之人的話,那確實會是最合符心魔身這個淨涪的布置。
足夠惡劣,也足夠狠絕。
佛身默默看了心魔身一眼,轉了目光看另一個淨涪。
早在佛身問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顯出身形的淨涪本尊神色始終平淡,隻道,‘我以為,這火焰或許是某種產物。’
心魔身神色微動,也看了過來。
佛身眉梢一鬆,‘某種產物?’
淨涪本尊點頭,‘你們一直都在看著他,尤其是在那火焰顯化以前,更是看得仔細,那你們可曾發現和過程中真知的身體出現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