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搖頭感歎:“五百多,全班第一也還行。”
王君媽一點就通,“主要看段排名。”
“湊合。”林雪春嘖了一聲:“也是第一。”
“其他村辦學校呢?”
“她班主任說沒有更高的。”
“縣城那邊?”
“還不知道。”
林雪春又慢悠悠捶起被單,“死丫頭前幾天老說要為我爭口氣,我當她白天說夢話,沒想到來這出。不過縣狀元我也不指望,有縣城重點高中就行。”
她們每多說一句,宋菇的臉色便白一層。猛地站起身來,大喊一句‘我不信’。
她死死瞪著林雪春,“阿汀怎麼考的比婷婷好?你少睜著眼睛說瞎話!”
姑嫂私下的鬥爭由來已久,自打姑娘起延續到結婚後。更因為長輩的偏心而愈演愈烈。
上次丫頭間的打鬨,阿汀滿頭的血,公公硬是護著宋菇母女。整整半個月,除了婆婆沒一個問過阿汀究竟好不好,更彆提賠禮道歉,或是出錢送醫院。
這一大一小都是沒良心的貨!
林雪春忍氣吞聲許久,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她做不來以德報怨的活兒,她是睚眥必報的壞女人,必定加倍奉還!
“五百二十六分,不服你找老師問去!”
林春雪也站起來,比宋菇更高出半個頭。
“我女兒憑本事考得分數,輪不到你嚷嚷,有怨氣找你自家女兒去,考得什麼破爛玩意兒。”
她冷冷地笑,“再瞪著我,小心你這兩隻眼!上回你爸說小孩子拉扯不要緊。倒不如叫他看看,女人之間拉扯要不要緊。”
粗鄙老潑婦,就知道動手!
“肯定是抄來的分數,用不著你說,我這就找老師找校長一個個問過去,討個公道!”
宋菇咬牙切齒,扭頭就跑。
沒兩步便被自己的裙子絆倒,重重摔在地上,嘴裡流出一攤子紅血。
手指顫顫巍巍去摸,她腦袋空了一瞬。
下一秒忍不住哭道:“媽!我牙沒了!!”
*
家裡沒有人。
阿汀放下成績單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熱騰騰的紅薯和水煮蛋,剝殼去皮再分塊泡湯。小小一粒退燒藥,片刻化於無形。
有點兒像貓食狗食,但是陸珣既不碰筷子也不肯吃藥,隻能這樣蒙混過關。
“陸珣。”
阿汀推門進去,照常得到黑貓的喵喵回應。
大隻的陸珣懶洋洋躺在地上,眼珠子追著初夏的蚊子轉來轉去,抬一個巴掌,快狠準地把擾他清夢的飛蟲摁死在牆麵上。而後立起四肢和身軀,幽幽看向阿汀。
阿汀在他眼中是更為弱小稚嫩的動物崽崽,沒有尖爪沒有獠牙,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保命的東西。
還膽大妄為,再三超越他的領域邊緣。
他常常在咬死她,和放過她之間徘徊不決。
阿汀停在該停的地方,指尖把碗推過去。
陸珣猶如落魄的大老虎,曾經威風凜凜稱霸森林,如今身負重傷,被迫接受阿貓阿狗或兔子的救濟。
他很不高興,仿佛受到折辱,但無可奈何。
一根手指勾住碗,拖拽到麵前。陸珣生疏地抓住湯匙柄手,又迅速改成握的姿勢。
鬆開,握緊,再鬆開,再握緊,好了他學會了。
湯匙被他的天賦所征服,乖乖把吃食送到乾燥的嘴邊,不漏出一滴半點。
阿汀趁機打量他。
精神狀態有所好轉,傷口卻比昨日潰爛得更深。阿汀握緊藥膏,趁他填肚子的空當,挪近半步,悄悄再挪一小步。
一米多長的隔閡,被她耐心縮成半米。陸珣耳尖微動,拱起脊背倒退兩步。臟兮兮的五官眉眼驟然變得猙獰。
像野獸一樣嘶嘶抽著氣。
好凶。
超凶。
阿汀初次受到如此激烈的抗拒,茫然地眨了眨眼皮,試圖解釋:“我是想……”
她遞藥膏,被他打掉。
長而結實的胳膊,打得她手心通紅。
阿汀抿住唇角。
外頭六月正午的陽光絢爛,裡頭的眼神交觸相互較勁。阿汀生著一雙很靈的眼睛,柔軟通透,陸珣在她的注視裡逐漸焦躁,不安。
要是有尾巴的話,一定會在地麵上拍了再拍,把厚重的灰塵全部震起來,好蒙住她的眼睛。
眼不見為淨。
“阿汀。”宋於秋站在門外叫她:“上山。”
阿汀歪頭,瞧見他手上的鐮刀和背後的竹編背簍,立即記起自己昨晚的要求。
“我要上山去采草藥了。”
她對陸珣說:“等我回來,你得好好上藥,不然那隻手會壞掉的。”
阿汀並不清楚,陸珣究竟會不會人的語言。她隻是想著,也許他能感知到她話外的情緒,聽出她的好意。然後稍微對她好一點點,也對他自己好一點點。
不過陸珣隻是甩過頭去,半個眼角不願意給她。實在是一副油鹽不吃的樣兒。
阿汀轉身走了,屋子又安靜下來。
陸珣重新俯在地上,無形的尾巴好像還在敲打地麵。一下一下,無窮無儘,煩得他四處搜尋,找到那隻破爛藥膏。
嘩啦啦。
他離開自己的窩,鐵鏈隨之晃動。
他往另外一頭走去,半道被鐵鏈困住。這時候再長的手臂都沒用,指尖繃到極致,依舊離藥膏有著微妙的咫尺距離。
咫尺天涯。
陸珣掙紮,無論如何都無法除去身上的桎梏。
他好不耐煩,就這樣一動不動,皺著眉頭,深陷於精疲力竭後的昏睡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你打阿汀滴手,下次我蓋你滴頭!
歡迎來到大型野貓馴養現場,看一隻男主是如何逐漸被降服!
阿汀的姑姑 = 宋菇 = 宋家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