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親麼?” 他偏頭含她的耳尖。
“……要。”
“要什麼?”
果然不肯輕易放過的。
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肩,積攢好多秒的力氣。阿汀閉了閉眼,很小聲但很清晰地說:“要你親。”
接著陸珣就親下來。
很用力地舔著她,舌尖探得很深。黑暗之中寂靜一片,唯獨唇齒交纏的動靜輕微——
直到做作的咳嗽聲響起。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副要把心肝肺全部咳出來的作態,驚得阿汀心跳驟停,下意識搜尋能夠藏身的角落。
“現在躲是來不及躲了,遮個臉還行。”
宋敬冬的聲音傳來:“我開燈了啊。”
啪嗒。
燈光大亮,陸珣微微偏過頭,眉梢眼角凝著一股讓人心驚肉跳的狠意。活像被打斷進食的野獸,他投來的視線幾乎能殺人。
好凶哦。
宋敬冬摸摸鼻子,頭一歪,發現阿汀小丫頭還真傻傻用雙手捂著臉。說成掩耳盜鈴都嫌笨,因為她忘了兩隻耳朵藏不住,紅得能滴血了。
好笑死了。
他連連咳嗽好多聲才壓住笑,故意驚奇道:“這小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啊,像誰來著?”
開始了開始了。
老哥哥的演技大賞從未停止。
阿汀不理他,他就繼續嘟囔:“總覺得眼熟,但遮著臉又看不出來。要不喊爸媽起來看看,到底誰大半夜混進我們家廚房來了?”
這下猜中痛腳,阿汀連忙開口喊他:“哥……”
“這聲音真像阿汀。”
宋敬冬煞有介事地拍一下手,又來了個但是:“但是我們家阿汀早睡早起,怎麼可能大半夜孤男寡女呆在廚房裡。再說了,那丫頭私底下叫的都是哥哥,可甜可甜。”
阿汀想笑又想哭:“……哥哥,你彆玩了。”
宋敬冬倚靠在門邊,連連點頭:“看來真是阿汀,你不睡覺在廚房裡乾什麼?陸珣你又是什麼時候來的?彆告訴我,你白天藏在阿汀房間裡,半夜三更出來覓食。”
想象力真低級。
陸珣雲淡風輕丟出兩個字:“路過。”
“你這路過毛病有點大,要改。”宋敬冬掛著吃人不吐骨頭的溫笑:“不然被我爸媽知道了,男砍胳膊女打腿,你這人就沒了。”
威脅比想象力更低級。
陸珣不屑地扯扯嘴角:“要沒也是你先沒。”
宋敬冬回嘴:“客氣了,我肯定讓著你。”
“單眼皮。”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招,還有沒有彆的?”
“矮子。”
“還有麼?”
陸珣想了想,“光棍。”
宋敬冬的笑容逐漸凝滯,“你繼續惹我,以後過不了我這關,遲早還是光棍。”
“你們彆吵了……”
這是什麼小學生級彆的吵架啊?
阿汀聽不下去了,放下手但躲在陸珣身後,窘迫地開口解釋:“陸珣路過我們家,我還沒睡,他肚子餓,就……燒點麵給他吃。”
“麵呢?”
老哥哥堪稱刀刀致命,正中核心。阿汀本就紅通通的,這會兒從頭到腳又覆蓋上一層紅。整個人活像是剛出鍋的小姑娘,慢吞吞的答:“還沒燒……”
彆再問了。
她默默想,再問真的要高溫而亡了。
好在宋敬冬及時止問,隻是裝失落:“難怪我半夜做文章,突然心絞痛握不住筆。原來是因為你給彆的男人燒麵條沒帶上我。”
做文章到這個點,看來是肚子餓到跑來廚房找東西吃,意外遇上他們吧?
有點辛苦。
阿汀心虛地低下腦袋:“我以為你睡著了。”
“那現在給我燒不?”
“燒的。”
“那就好,記得我要比陸珣的大碗。”
宋敬冬留下不怕死的挑釁,心滿意足地走了。
隻是阿汀雙手沾水拍了拍臉的間隙,他又拐回來,正兒八經道:“不對,我突然想起我還沒正眼看到你,怎麼安心回去寫文章?來來來,讓哥看看有沒有缺眉毛少眼睛的。”
阿汀臉燙得厲害,不照鏡子都能猜到它有多紅。她不好意思讓人看,慌慌就往陸珣懷裡鑽。悶聲悶氣地回答:“我沒缺。”
“不看看怎麼知道?”
宋敬冬的聲音在左邊,阿汀往右彆臉:“不用看,真的沒缺。”
宋敬冬往右走:“看還是要看的。”
阿汀往左彆臉:“真的不用看的。”
他往左她往右,他往右她往左,兄妹倆不亦樂乎……不對。事實上是宋敬冬不亦樂乎玩了四五個回合,阿汀實在招架不住了,似撒嬌似無助,軟軟喊起陸珣。
陸珣摟緊了她,立即一手推開宋敬冬的臉,語無波瀾就五個字:“再不走揍你。”
非常簡單粗暴,非常具有威懾力。
宋敬冬躡手躡腳溜了。
阿汀繼續藏了老半晌,微微仰起脖頸問:“走了嗎?”
她眼睛很紅,泛著委屈巴巴的水光。任誰看了,都能得出她被狠狠欺負過的結論。
陸珣拿指腹抹了抹,低回:“走了。”
“那就好。”
她大大鬆一口氣,要往下蹦。陸珣眼疾手快壓住她,撿起兩隻拖鞋給她穿好,這才抱小孩似的把她抱了下來。
這下真的要燒麵條。
鍋裡開水滾翻麵,阿汀專心致誌洗著綠蔥。
陸珣在她身後,半坐在桌上。兩條腿長得有點兒無處安放,突然盤起來夾她的小腿。
“這是不是太擠了?”
阿汀頭也不抬地提議:“要不你出去等?現在還有電視節目看。”
陸珣沒說話,兩條手臂虛虛環著腰,腦袋也搭上來了。
整個人像隻巨大的熊,非要賴在她身上宣告主權,唇角有一下沒一下碰她的耳垂與頸窩。
眼睛總是圍繞著她打轉,手腳放下去又纏上來,不厭其煩。陸珣在彆人麵前能多冷血,這會兒就有多柔軟粘人。猶如冷傲的貓在外頭打得你死我活,回窩裡翻過肚皮要你撓撓。
稍微有點妨礙,但感覺不錯。
廚房裡燈光柔柔,有片刻誰都沒開口,唯獨開水咕嚕咕嚕冒著氣泡。靜謐的溫存感蔓延開來,阿汀稍微有點控製不住,想了很多以後的事情。
沒什麼了不起的臉紅心跳。
大約就是清晨的吻,深夜裡的擁抱。還有寒冷冬天裹著毛毯,窩在沙發裡看電影、聽窗外細細綿綿的雨。
隻是細小的溫柔與長久的陪伴而已。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些事情需要坦誠。
“陸珣。”阿汀切著蔥,打破了平靜。
陸珣把玩著她的頭發,閒散應聲:“嗯?”
“今晚是有事才來的吧?”
他的動作稍有間斷,她發現了。沒有得意洋洋地拆穿他,沒有緊緊索要答案。阿汀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隻能說真話,或者不說。我不是很聰明,也不是特彆笨,你彆把我當小孩哄。”
陸珣舔了舔後槽牙,決定說實話。於是開口便說:“街道公安局打電話說章程程跑了,我就來了。”
“跑了?”
阿汀一個晃神,刀口破了手皮,鮮血迅速自縫隙中湧出。
有點像不詳的預兆。
不過陸珣撚起她的手,很自然地含住。
“為什麼是跑了?”
阿汀的心思不在手上,兀自琢磨著:“公安局打電話來……這幾天她都沒回家嗎?你讓人把她扣住了?”
“扣了。”
陸珣懶洋洋地承認:“姓封的來要人,填個單子發現他的筆跡跟匿名舉報信差不多,連著扣了。我下午本來要去提人,臨時有事沒去成。封家兩個老跑去公安局鬨了兩回,滿地撒潑打滾。那邊沒招架住,章程程趁機跑了。”
“封一行也跑了麼?”
“嗯。”
真實情況更危險點。
公安局小年輕打電話來的時候,滿口結結巴巴,大意是封家倆老的根本不在乎兒媳婦死活,但得知兒子被留下‘協助調查’之後,反應出乎意料的大。
又是花錢找彆的老頭老太太來鬨事,又是捶胸頓足嚷嚷著撞牆。最後把孩子給帶來,乞丐似的四處搶東西、搞破壞,還隨地大小便。
老的老小的小,鬨得局裡烏煙瘴氣還沒法抓。後來老太太狠下心,半夜一頭撞他們的玻璃桌。老頭大喊公安殺人,他們完全沒法子,急匆匆把人往醫院送。
老太太情況不太好,他們帶章程程夫妻倆去醫院以防萬一。幾個公安曉得他們是重點看護對象,上麵吩咐過,所以盯得特彆緊。但最後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跑了。
事後想來,想必是倆老的鬼腦子靈光,背地裡早早做好安排。
這一出苦肉計玩得夠狠,裡應外合更是配合完美。封家二老將偉大的父愛母愛用在刀刃上,充分發揮犧牲精神換取兒子的自由。順便搭上個兒媳婦。
民間故事會都不敢這麼編。
封老太太至今昏迷不醒,他們倆老反應過激,公安局那邊估計封一行有案底,或是做過見不得光的事兒,正在徹夜查。
這些事沒什麼好說。
真要鬨出了人命,歸根究底多半能扯到陸珣頭上。他無所謂,反正壓著消息不讓宋家人知道就行。更不會牽扯到他們。
手指的血漸漸止住,陸珣理直氣壯地親了親,權當做辛苦止血的報酬。
他的手臂越過她,像模像樣切了兩段蔥,提及後院的石頭,“以章程程的體型,再找個墊腳的東西就能直接翻過來。你們家牆太矮了,最好讓你爸媽找人築高點。”
“那得問問劉大姐。”
阿汀始終把房子當成租來的,全然不知這正宗的房主正貼在她背後。
“可是……”她回過神來,蹙起眉頭:“章程程好不容易逃出去,還會來我家嗎?”
“有點可能。”
隻是微弱的可能。
他都把阿彪留在這裡了 ,還是大半夜趕過來。
阿汀不知說什麼才好。
有關徐潔的問題去而複返,她不禁想,這時候問出來,他會說實話嗎?
問問才知道。
“其實我……”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陣尖裡尖氣的叫聲突起,蓋過了阿汀的聲音。
陸珣驟然捏緊了刀。
“來了。”
他壓低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