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抱太久了。
真的太太太太太久了!
貓自認是一隻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好貓,所以願意暫時壓住脾氣, 給兩個熱愛粘粘乎乎的兩腳獸留下親密的時間和空間。
但是!
它在地上翻滾好多好多圈。撓撓耳朵揉眼睛, 舔舔爪子又搔癢, 眼看著渾身上下的毛全部都打理完了,正準備氣勢洶洶討債去。
結果抬頭一看——
好家夥, 他們還沒抱完!
這就過分了吧?
貓忍無可忍,邁著小短腿迅速逼近陸珣。張大嘴巴嗷嗚一口, 連著褲腿襪子和皮肉一塊兒咬住他, 以此來報今晚揪脖子之仇。
咬得還挺疼。
陸珣甩了甩腿,甩不開貓。目光望去, 它朝他得意地齜牙, 大有‘你抱多久我咬多久, 反正你沒法子對付我’的小貓得誌樣兒。
陸珣冷冰冰看著貓:鬆開。
貓冷冰冰地瞪回來:不鬆!
鬆不鬆?
就不鬆!
一高一矮兩廂對峙,視線交彙猶如劈裡啪啦的鞭炮響。
阿汀察覺到不對勁,往後退,低頭便見著氣呼呼的貓, 死咬著陸珣不放。
“它怎麼了?”
“發瘋。”
阿汀疑惑地看看他:“是不是你又欺負它了?”
誰有時間欺負它?還不如多欺負你呢。
陸珣彎下腰,一手揪起貓 —— 照舊是最傷貓自尊的那種姿勢, 拎著它的後脖子皮在空中慢悠悠轉了好幾個圈。
“喵喵喵喵!”
貓被轉的頭昏眼花,更凶了。前後肢胡亂撲騰著,嘴裡還有股若有似無的血味兒。
不知哪來的, 反正不是他身上的。
“這附近有貓麼?“”
陸珣隨口問著, 手指頭撥弄貓一身濃密的長毛, 沒找到明顯傷口。光是特彆臭, 亂七八糟什麼味都有。
“之前有的,現在越來越少看到了。”
阿汀看看貓,不太確定:“隔壁劉大姐說經常看到它欺負彆的流浪貓。本來巷子裡有條很凶的小狗,好像就是被它趕走的……?”
猴子占山為王,輪到貓占巷為王?
難怪脾氣愈發的大。
陸珣眉角稍抬,一巴掌拍在它尾巴邊上。那是猶如肚皮般私密的部位,貓瞬間炸毛。
換成彆的貓貓狗狗敢碰它這裡,大概死無葬身之地。偏偏今個兒落在陸珣的手裡,它氣死了,又打不過,隻得喵喵汪汪羞憤地叫。
碾壓式慘敗,看著怪可憐。
阿汀忍不住幫著辯解:“它應該是好久沒看到你,鬨鬨脾氣而已。平時沒咬過人,你就彆打它了。”
“養太野了,早晚要教訓的。”
陸珣不讓她插手,又打了兩下。
力道不輕不重,但貓叫得淒厲,彷佛受到天大的折辱。最後陸珣鬆開手指,它落地衝著他嚷嚷,還像無辜被揍、委屈到離家出走的小孩似的,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這下它真的要生你的氣了。”
大小兩隻冤家總鬨彆扭。阿汀驟然感受到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老媽子心態,無奈歎了口氣,“我先給你燒夜宵吧,明天再做點好吃的安慰它。”
想起熬夜盯梢的阿彪,阿汀輕輕喊了聲:“阿彪,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麵條?”
哎呀小老板娘親手下的麵!
阿彪喜形於色,脫口而出:“當然——”
下一秒接收到陸大老板的危險注視,他冷靜下來,硬生生改口:“不用。”
轉折好僵硬,阿汀再次問:“真的不吃嗎?”
阿彪忍痛點頭。
長夜漫漫,不能睡覺光抽煙怎麼可以?
小姑娘思來想去,想出好主意:“不然我多燒點麵留在鍋裡,你餓的時候自己去廚房煮熱了吃。這樣行嗎?”
阿彪:!!
感恩的心感謝人美心善老板娘!頂著陸珣涼颼颼的注視,他感動地五體投地,一口氣說了三個行。
“那我去燒麵了?”
阿汀轉身往房屋走,長至腰際的黑發從陸珣眼皮底下蕩了過去。腳是光裸的,迎著月光踩在地上,泛起一層不真切的朦朧。
隻走了兩步,她似有所覺地停住腳步,微微猶豫:“你想不想陪我去……”
“想。”
陸珣提前應了,一條有力的手臂撈住她,徑直走進房屋拐進廚房,將她放置在高至半腰的櫥櫃上。
“鞋在哪?” 他四處看了看。
“不在這裡。”
誰會把鞋子放在廚房裡?阿汀莫名其妙就覺得好笑,回答說在房間裡。
“房間在哪?”
“出門左轉直走第二個。”阿汀猜到陸珣要去拿鞋了,拉著他的衣角提醒,“爸媽都在隔壁睡覺,你不要發出聲音。”
他嗯:“你坐著。”
“好。” 她乖乖應下。
廚房裡很暗,伸長手仍然碰不到開關。阿汀隻能打消開燈的念頭,老實巴巴坐在黑暗裡。又無所事事,不知不覺晃悠起腳丫,眼珠也跟著轉。
纖長的睫毛靜悄悄伏著,她白得發光。落在陸珣暗沉的眼裡,刹那間聯想到初來凡間的小精怪。
漂亮而懵懂,無依無靠,或許還有點兒腳不能沾地的壞毛病。那麼天下之大,她無處可去,隻能完全依附著他生存,一分一秒都離不開。
嘖。
想來不錯,可惜空想。
陸珣在門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兒,左手拎著淡粉色拖鞋進來。右手掛著鵝黃色的濕毛巾,是小姑娘平時擱在床頭櫃擦手用的。
“毛巾也拿來了嗎?”
阿汀瞅了瞅自個兒灰溜溜的腳底板,是挺臟。
“謝謝。”
她伸手去接,他沒給。
很大很糙的手掌忽然伸出來,纖細的腳腕被握住,阿汀小小啊了一聲,下意識想抽。
“彆動。”
陸珣發出低低的命令,手指攥得更緊。
光影淺淺照著他的眉眼,沒笑意。這時候的陸珣有股說什麼是什麼的派頭,大約類似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壓迫感。
阿汀眨了眨眼,不動了。
腳腕抬起,長的睡褲因此短掉一截,露出纖白勻稱的小腿。
她失去重心,雙手不得不往後挪。肩膀靠在瓷磚牆麵上,浮起一層淺淡的涼意。
陸珣的手很燙,濕毛巾很冷。柔軟的粗礪的觸感劃過,阿汀從未發覺腳是如此敏感的地帶。
根根腳趾頭忍不住蜷縮成團,又被他不容抗拒地掰直。指縫被仔仔細細擦拭著,她呼吸一滯,輕聲呢喃:“有點癢。”
聲音軟得沒邊,陸珣仿佛沒聽到。
他垂著眼,眼皮沒有一道褶子,瞳孔的顏色很深、很濃。
手上動作照樣不緊不慢,放下一隻腳再捉住另一隻。毛巾仔細地擦,眼神專注地盯,活像獵人用餐前耐心的清理獵物,接著用刀叉分,最終緩慢咬嚼到吞下。
空氣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曖昧。一陣說不清緣由的酥麻從肌膚相觸的部分往上湧,比以往猛烈很多倍,猶如洶湧澎湃的海,第六感在尖叫著危險。
阿汀不禁動腳,茫然又不安地喊了下:“陸珣……”
這一聲好似解開了什麼封印,他停了會兒,旋即低下脖頸,乾燥的唇角落在小腿上。
“唔。”
她受驚的一個哆嗦,小腿繃得筆直。
淡青色的血管在幾近透明的肌膚下蜿蜒,陸珣沿著線一路吻到腳裸。手指輕刮著腳心,再無聲抬起眼皮,慵慵懶懶望向她。
自下而上的那種注視。
細密的睫毛落下陰影,眼是純粹的琥珀色。他有著完全成型的喉結,在薄薄皮肉下滾動。嘴角勾起的弧度斯文又狡詐,彷佛在說:你很好吃,多謝款待。
虔誠的,臣服的姿態。
卻又是糜亂的,誘惑的神色。
原來他所謂的餓是這個餓。
阿汀看了看,不敢再看。
陸珣捕捉到她的眼神閃躲,往前走近了,“怎麼?”
“沒。”
“那為什麼不看我?” 他漫不經心地問,聲音裡殘留著吻的質感,輕但滾燙。
想說我沒有。
阿汀小心翼翼地挪動眼珠。正好撞上近在咫尺的陸珣。眼睫清晰無比,眼尾狹長,染著一種閃動的綺麗的色彩。
心頭狂跳,仍是本能的逃開了。
“有點……”
她停頓,很小聲地說:“感覺要死掉。”
要死了。
早晚會被他弄死。
有個刹那腦海裡真的冒出這種念頭,有點無厘頭。
“彆親那裡了。”
阿汀去翻他的手,防止他偷襲似的。
但力量懸殊。她被他抓住就逃不了,他卻很容易掙脫掉她的束縛。骨節分明的右手扣在後腦勺,手指穿插入柔順的發。
他壓過來,微涼的鼻尖相碰。左手大拇指點點她的唇,喉間溢出低啞的問話:“那裡不給親。這裡呢?還要不要親?”
太近了。
說話的時候,嘴唇好像就能碰到。
“你之前就親過了。”
阿汀邊說邊往後縮:“之前都沒問我的……”
“今天在你家,禮貌詢問你。”
陸珣驀地拉近距離,“要親麼?”
被逼到儘頭了,阿汀退無可退,躲無從躲,整個人熱紅了。煞有介事考慮了足足半分鐘,才吐出一個要字。
“要什麼?”
“那個。”
“哪個?”陸珣慢條斯理地繼續追問,擺明用他的厚臉皮逗她臉皮薄。
阿汀抿了抿唇:“你是不是故意?”
“什麼故意?” 陸珣微微挑眉,仿佛打定主意一問三不知,裝傻到底。
阿汀有點兒賭氣,倏忽湊上去咬他。
陸珣不太掙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倒是那隻空落的左手不放過機會,順勢就撩開單薄的睡衣,握住她纖細的腰。手指沿著一串脊骨摩挲,摸得阿汀沒力氣咬,軟綿綿伏在他肩頭,哭似的不斷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