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代價(不苛責對方,不委屈自己,...)(1 / 2)

重生1997 桃花露 15471 字 7個月前

林妍跟著姥娘姥爺去了高家村, 果然大舅二舅媽都很高興,大舅媽一開始還有點彆扭,不過被二哥悄悄說了兩句她也轉過彎兒來。

可不嘛, 老規矩也是老人定的, 老人哪裡知道這年頭日子變得這麼紅火?

以前收破爛還覺得掉份兒丟人呢,現在兒子開了個廢品收購站, 養了三輛小皮卡, 還雇了彆人,這生意也是紅紅火火的,好得很。

要是還計較那些, 再把林妍氣著, 公婆就得不高興對她有意見, 男人和兒子也不高興,二房也得擠兌她, 她何必找那個不自在?

一大家子在一起過年,熱熱鬨鬨的更好!

她自己給自己走了一遍心路曆程, 而林妍壓根就沒在意這些。

管誰高興不高興的, 隻要姥娘姥爺高興,她高興, 就可以了。

韓衛新一回家自然是忙得很, 眾心捧月一般被人圍著, 大隊支書、大隊長以及村裡的老少爺們都來找他說話。

韓家裡裡外外都是人,人聲嘈雜把韓慕陽煩得很,他就拎著筆記本去找林妍。

林妍正和大舅媽、二舅媽等人說話。

二舅媽知道林妍來過年,就往這邊送東西, 大魚大肉各色點心水果,一點都不吝嗇。

她看得清楚不說這幾年自家跟著林妍和韓慕陽賺了錢, 單說三寶跟著林妍學習好、性格越來越開朗,還學會了做飯,這以後不管考大學還是開飯店都有路子餓不著了。

她自然卯著勁地對林妍好,拉攏林妍,務必不能落後於大舅媽。

林妍也知道二舅媽的意思,她雖然喜歡三寶,但是對二舅媽和大舅媽也就是親戚情分,要說什麼親如母女那是不可能的。

重生以後的林妍特彆清醒,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自己在乎人,想要誰的在乎,對於其他人那就是表麵情分即可。

她知道自己現在很虛偽,表麵和氣和誰都親切,可內心卻分得清清楚楚。

前世大舅家因為二哥出事,大姐嫁給個渣男,一家子過得慘兮兮的。

二舅家本來很好,後來因為三寶出事,二舅媽父親出事,二舅媽中風,過得也是很不如意,得虧芳芳後來還行,一直照顧他們二老。

因為他們過得不好,對老人的照顧自然也不到位,甚至話裡話外都埋怨老人。

姥娘姥爺真的是為兒女操心乾活忙到躺下的最後一刻,九十多的老人依然能幫忙做活兒,摘花生、剝玉米、照顧孩子。

可二舅媽當初因為三寶沒了,心裡難受憋屈,也沒少拿老人撒氣。

話裡話外說的是因為老人長壽,所以孩子才短命的,兒女才不順的。

其實也不能說因為三寶沒了二舅媽才這樣喪氣,就在三寶還好的時候,那時候高考三寶隻考了個中專,二舅媽就拿話擠兌林妍,說什麼“這家裡沒有一個有福氣的,但凡有福氣也不至於就考個中專,連個正經大學也沒有”,她甚至攀比林妍聰明,是不是姥娘姥爺把好東西都遺傳給林妍那邊,沒給自己這邊。

這種話林妍根本沒法接茬,也隻能說三寶雖然考不上本科,但是以後還可以繼續考。

後來三寶中專學校改製成了專科,又專升本,二舅媽才舒坦些。

可二舅媽前世對姥娘姥爺並不好,兩位老人家乾不動了,兒女養老。

姥娘歸大舅家管,姥爺就歸二舅家,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還得去二舅家吃飯。

姥爺那麼強勢的事兒,到了二兒媳婦跟前,就老鼠見了貓一樣,不敢上桌吃飯,得自己一個桌一副碗筷。

二舅媽去城裡看孩子,姥爺和二舅在家裡還行,一旦二舅媽要回來,姥爺就趕緊讓二舅收拾一下給他送回家。

前世知道這些事兒以後林妍心疼得偷偷哭過幾次,可有什麼用呢?是她自己無能,沒有把老人家接出去,讓他們在家裡受苦受罪。

她也沒有資格埋怨,畢竟人家也儘到了養老的責任。

隻是大家都過得不好,要想要求多一些那也不能夠。

今世她自己努力,隨心所欲,帶著姥娘姥爺離開家裡,讓他們舒舒服服的。大舅和二舅家也和前世不同,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有盼頭,大舅媽和二舅媽也和前世判若兩人,不再那麼斤斤計較小家子氣。

可林妍知道她們的改變隻是因為生活變好,是因為她們受益,並不是真心從根子上對她和姥娘姥爺好。

一旦生活不如意,也不一定會如何。

可不管怎麼說,現在表麵就是和和氣氣,大家親熱得很。

這樣姥娘姥爺也高興,這就夠了。

林妍不想去計較深層次的東西。

過日子,就是過,過得去,過得舒服,表麵和氣就夠了。

她從來不要求過多,也不苛責彆人。

她聽大舅媽和姥娘、二舅媽開始說二哥的親事,就不在一邊聽了,恰好韓慕陽過來,她就拉著他去二舅媽家找三寶和芳芳。芳芳這丫頭野得很,三寶回家訓她去了。

*

韓衛新感覺這個年過得出奇和諧,尤其從兒子進入青春叛逆期以後,父子倆幾乎沒有好好說過話,這一次回來卻沒有見天吵架。過年這幾天他就算說兒子兩句,兒子也沒有撅回去,就讓韓衛新格外舒坦。

大年二十九白天他給首都家裡打電話,潘美靜和孩子們還給韓奶奶以及韓大伯等人拜年問好,氣氛很融洽,韓衛新還讓弟弟妹妹給哥哥拜年,倆孩子奶聲奶氣地問哥哥好。

韓慕陽也沒冷臉,還應了一聲。

韓衛新就覺得挺好的。

不知道是兒子長大懂事還是因為有女朋友的緣故。

韓衛新覺得多半是因為林妍這個女朋友,絕對不是因為兒子懂事體諒自己這個老父親,畢竟剛回來那天他還給自己撂臉子呢。

傍晚吃酒席的時候林妍和三寶也過來了,吃完晚了一會兒就先回去。

之後大人孩子們紮堆聊天看春晚、放煙花,孩子們累了就去睡覺,大人則守歲等半夜迎年下餃子。

韓衛新從外麵轉悠一圈會倆,看到韓慕陽正在擺弄電腦。

如果是以前他第一念頭就會覺得這孩子不合群,不去拜年熱鬨,窩在這裡玩電腦,真不行,他開口就會訓一頓。

可現在不是小時候,兒子已經長大會做生意能獨當一麵,還有了女朋友,他這個做父親的就得給留點麵子,再不能說他不好,免得他在女朋友麵前丟麵子。

韓衛新77年考入大學,81年畢業進入外貿部工作,後來下海經商,生意做得也還算有點規模,不管做人還是眼光自然有獨到之處。

以前他和兒子吵,是因為總把兒子當青春期叛逆不服管教的孩子,覺得再這樣下去孩子就毀了白瞎了,越急越容易言語過火惹孩子逆反。

現在他用看待生意夥伴、成年人的眼光來看韓慕陽,就能可觀而冷靜,不再試圖控製兒子。

韓慕陽正在擺弄一個很短的小動畫,是用姥娘剪的小人做的賀新春動畫,這個動畫之前在全國計算機論壇上得了短片創意動畫一等獎,拿到三千塊獎金,一個保健品公司想花三萬塊買去做廣告動畫。

他拒絕了,因為他覺得那保健品沒用,忽悠老人騙錢的。

他想把這個動畫完善一下,送給林妍和三寶當禮物,因為這三個小人就是姥娘照著他和林妍、三寶剪的。

雖然不會一模一樣,但是神似,他喜歡得一遍遍地看。

餘光瞥到韓衛新湊過來,韓慕陽以為他對自己電腦感興趣,就不動聲色地往一邊讓了讓,給韓衛新看得更方便些。

韓衛新看那動畫覺得新穎,忍不住誇了一頓。

韓慕陽心裡高興,麵上卻淡淡的,“沒什麼,就隨便做的。”

韓衛新看得喜歡,加上兒子不是玩遊戲而是做正事,他也驕傲,不由得打開話匣子和韓慕陽聊起來。韓衛新說兒子小時候畫畫好,四五歲就會拿著筆塗鴉,畫得小人動作很逼真,“那跳舞的小人兒,還穿著蓬蓬裙呢。”

韓慕陽:“那是天鵝舞。”

韓衛新一臉懷念,“那時候你很喜歡去看媽媽跳舞,有一次劇團的阿姨給你化上妝,穿上小女孩的白裙子,把你帶到舞台上演出,你站在台上瞪大眼睛東看西看,最後就朝著媽媽跑過去,你媽媽就拎著你跳了一支曲子。那一場演出效果最轟動,觀眾們紛紛說有趣,還想繼續看小天鵝。可惜,你再也不肯上去了。”

韓慕陽的記憶不甚清晰,就好似做夢一樣,隨著韓爸的提醒居然也記起一些片段。

他在舞台上找媽媽,下了舞台哭得哇哇的,因為好多人圍著他拍照、扯他的裙子,還有小男孩子笑話他,他覺得自己被騙了,再也不肯上台更不肯穿什麼裙子,還把那個阿姨給記恨上,一直不肯原諒她。

韓衛新思緒回到久遠的年代,緩緩道:“那時候的照片應該還有,回頭找找給你寄過來,給妍妍看看。”

韓慕陽立刻拒絕,“不要!”

他可是靠臉才能得到她的青睞,有形象包袱,讓她看到自己小時候的傻樣子,她指定笑話,萬一不喜歡呢?

韓衛新:“那有什麼的,多可愛。”

韓慕陽:“不行!以後你都不能和她說我以前的糗事兒。”

韓衛新:“你有什麼糗事嗎?”

韓慕陽冷著臉,“任何你們覺得好笑好氣的事兒都不許說。”

但凡家長和老師覺得好氣好笑的,多半就是孩子的糗事,是不能和同齡人尤其不能和女朋友說的。

父子倆已經有幾年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聊過天了。

韓衛新再婚以前他們還能一起聊媽媽,他再婚以後韓慕陽覺得他背叛了自己和媽媽,就不肯再理睬他,更不肯和他好好聊天,開口就嗆聲吵架。

韓衛新看他肯和自己說這樣的話,心裡高興,不由得和韓慕陽多聊一會兒,東扯西扯就說到當今的經濟形勢。

“聽說你一直在炒股,現在怎麼樣?最近股市大牛,賺錢了吧?”

韓慕陽:“那肯定。”韓衛新來了興致,就問他買了什麼股,聊聊看法。

其實他一直都有關注韓慕陽,畢竟他和陸東升有生意往來,而且韓慕陽炒股賺錢陸東升怎麼可能不跟韓爸顯擺?

去年夏天跟他顯擺了一個多月,顯擺得韓爸都吃醋,後來悄悄拿了一部分錢跟著韓慕陽買股。

當然他是從陸東升那裡打聽的,畢竟韓慕陽的股票操作都委托給陸東升,韓慕陽看形勢判斷,打電話給陸東升操作。

不過他們不知道韓慕陽還另外給林妍開了一個戶頭,他自己給股票經理打電話讓對方幫自己操盤,那個不通過陸東升。

父子倆難得氣氛還算融洽地聊了一會兒。

韓衛新聽得很驕傲,他發現兒子有些關於國際形勢、經濟形勢的判斷,那眼光比他更犀利。

陸東升說他跟著京大和財經的教授學習經濟學,還自己研究寫論文,還寫了關於我國股市、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如何和諧並行等問題的論文。之前韓衛新還有些不信,以為陸東升給他臉上貼金的,這會兒一聊他是真信了。

短短的三年時間,兒子以常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在飛速進步。

以後他可以放心了,同樣的,也該給予兒子應有的尊重,不再把他當小孩子看。

意識到這一點,韓衛新心裡有驕傲也有酸楚,驕傲得是兒子很優秀,酸楚的是他感覺得出韓慕陽和他已經有了隔閡,再也回不到小時候父子親密的關係。

鄉下過年的氣氛很濃鬱,外麵炮仗聲、魔術彈的聲音一直不絕於耳,堂屋的蠟燭和香也一直不間歇地燒著,讓人鼻端都是濃鬱的香燭氣息。

在這樣的氣氛裡,父子倆不由得回憶起從前。

最近幾年的時光他們沒有什麼共同記憶,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可小時候的時光是那麼獨特又記憶深刻,讓他們無法忘卻。

同樣無法忘卻的還有那個人。

在韓衛新的記憶裡,妻子美麗、敏感、神經質卻又溫柔善良,同時有些憂鬱。

在韓慕陽的記憶裡,媽媽美麗、溫柔、柔軟、跳舞好,永遠都是香香的,笑著的。

在這樣的氣氛裡,韓慕陽終於忍不住問他:“爸,我媽是怎麼……”

韓衛新心頭顫了一下,不希望兒子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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