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血線湧動出來的淨是藍色血液,見狀,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還有勇氣笑:“你們不如直接殺了我,哥哥和姐姐會為我報仇的。”
胖子頓了一下,忽然收起菜刀。
他將菜刀在珍妮麵前晃了好一會,見到珍妮不以為然,他冷笑著說:“你來感受一下這把菜刀,看看這菜刀上有沒有你熟悉的氣息。”
珍妮:“……”
足足三十秒過後,珍妮忽然瞪大眼睛,麵容凶狠的宛如一隻幼年小獅子。她張大嘴巴慘嚎一聲,引得守在門外的玩家頻頻往裡看。
“你們殺了姐姐!!!”
胖子被她嚇的後退好幾步,等反應過來又覺得有些丟臉,故作凶惡道:“是你姐姐自己非要跟著我們,我們殺了她不是天經地義嗎?”
珍妮憤恨道:“蠢貨!她跟著是在保護你們。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自從她跟著你們後,我的夢境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嗎?!”
“…………”
其餘幾人本來散在房間四處角落裡,見珍妮不願意開口說話,他們早早的商議其他事情。聽了這話,所有人一齊扭頭。
左子橙麵色最難看,幾步靠近珍妮,說:“人是我殺的。你剛剛講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要保護我們?”
珍妮怨懟的看向左子橙,眼神宛如被毒瘡化膿的液體泡過,渾濁不清又看著滲人。左子橙顧不上害怕,隻心煩意亂說:“你要是不說出一個所以然,那我還是覺得自己殺對了。”
這話其實是激將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來,就算是珍妮也可以聽出來。但就算心裡清楚明白,保不準就是會中激將法。
珍妮深吸一口氣,恨恨說:“姐姐的理念和哥哥不同。哥哥一直推崇現任憤怒王翁不順,他向我們承諾,等上了銀領域,我們就會歸入憤怒王的麾下,叛離神明陣營。他一直在催促我,要我不斷將你們幾人引入夢境房間,借機奪取你們的身份。隻有拿到了鬼王身份卡,我們才能被憤怒王真正的相信,看作為心腹。”
盛鈺湊近,“你姐姐的理念是什麼?”
珍妮隻是對左子橙萬分怨恨,對上盛鈺的時候,她赤紅的眼眸稍稍恢複正常。說話的語氣也趨於平靜,甚至有些悲切:“她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但心底很善良。她隻想安於本分,根本不想叛逃神明陣營,她也不想去做那個被全體神明背棄的反叛者,所以一直在勸阻我。我曾經看過她和哥哥爭執無數次,每一次都是被哥哥暴力製服,我也不知道聽誰的,隻能聽勝的那一個。”
“姐姐可能看我們這邊勸不動,就奪取了將死之人的身份——不要這樣看著我!她那種人,不可能有膽子去主動殺人,所以她的身份卡牌一定是撿漏所得。你們以為神明都是邪惡的嗎?那你們大錯特錯,我們也是不同的個體,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你們自以為自己光明偉岸?那怎麼就把她誤殺了呢,要不是有她在,我的夢境早就把你們全部圈在其中,挨個蠶食!”
眾人一陣沉默,左子橙臉色也僅僅是蒼白一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我的任務就是殺死她,還有你的哥哥。”
不等珍妮憤怒,左子橙繼續說:“你哥哥不可能和翁不順有聯係。就算上了銀領域,你們也入不了翁不順的麾下,他在空口畫餅。”
珍妮咬牙:“不可能,你在騙我!”
左子橙平靜說:“我騙你做什麼,翁不順拿到憤怒鬼王卡牌的那個副本,我也在。”
這話一說出口,不僅珍妮愣了一下,就連房間裡其餘人也愣住了。
大家麵麵相覷,也不知道左子橙是在說實話,還是在瞎忽悠。
畢竟這件事也沒有聽他主動提起來過。
盛鈺倒是想起剛進這個副本的時候,室友何平自爆了從翁不順所在副本升上來,隨即問他們從哪個副本爬樓成功。而左子橙當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將這個話題搪塞了過去。
現在想起來,他隻能在心裡歎氣:真的看不出來,左子橙居然是一個這麼會藏事的人。
且看左子橙的樣子,怕是還藏了不少事。
心裡想這些的時候,左子橙可能將他們看成了自己人,說話也沒有避諱:
“雖然和翁不順沒有正式見麵,我就老遠的看見他奪取了人類玩家的鬼王卡牌。但我在副本裡看了一段像是錄像一樣的東西,那段錄像裡翁不順有露臉,我看他的行事作風,是個完完全全的獨行俠。他不可能給你哥哥什麼盼頭,更不可能指使你哥哥去做這些事情。”
珍妮嘴巴幾開幾合,最後說:“我不信你。”
“我管你信不信我。”左子橙聳肩:“反正我話就放在這裡。你哥和翁不順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頂多算一個模仿犯罪,想學著翁不順的‘豐功偉績’,走一遍翁不順走過的老路。而你的姐姐,阻礙了他的路,我不殺,他遲早也會殺。”
珍妮不可置信的尖叫:“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哥哥怎麼會去殺姐姐!你在挑撥離間!”
左子橙冷笑:“還會這麼高端的成語啊,不過會也沒用,根本就用錯了成語。我挑撥離間?我這叫掰開證據來跟你談事實。”
珍妮看著他,看了許久。
然後緩緩閉上眼睛,蓄意不再談。
這個反應很明確,兩人聊崩了。
反正也獲得了不少情報,左子橙抽身站起,回到圓桌旁邊坐著。胖子在旁邊嘴唇蠕動幾下,然後小心翼翼說:“橙子,凱瑟琳可能是無辜的。就算她是神明也……咱們是不是做錯了啊。”
左子橙麵容僵硬。
良久後,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說:“胖爺,你都到第五層樓了,還沒有想明白。”
胖子:“想明白什麼?”
左子橙拿手指在被子裡沾了點水,從上往下在桌子上畫了一條線,說:“這是一條食物鏈。”
點了點上端:“你狠一點,你對待敵人不留情麵,你斬草除根,那你就在食物鏈頂端。”
“要是空有實力,性格懦弱愚善。”他點了點線條的最下端:“那你就在這裡。”
桌子被他敲的‘咚咚’兩聲,像是砸在了心臟上,引的心臟也跟著抽搐。
胖子沉默了好幾秒鐘,看向傅裡鄴和盛鈺:“你們也這樣認為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講話。
胖子很不情願的看向在場第六人,也就是廖以玫,他抱著一絲希冀說:“小美,我知道你比我還要更善良,你肯定不認同這些話吧?”
廖以玫頓了頓,也沾了點水。
她將那條直線攔腰畫斷,說:“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討論食物鏈。這些話是沒有問題,殺敵才是二十一層樓唯一的求生之道。但……錯了就是錯了,凱瑟琳確實是被誤殺,我們都有錯。”
左子橙皺眉,揮了揮手說:“說不過你。當時那個情況,我要是不殺她,不將她身上的藍血公之於眾,那我自己就說不清了。”
廖以玫抬眸:“不用解釋。你就是做錯了,但如果我站在你當時的角度,我也會殺她。”
“就是站在現在的角度,我同樣會下手。”
左子橙回了一句,神色很是疲倦。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過道,說:“希望你們能一直保持這份善良。”
他的神情好像是在說:我曾經也善良過。
到底還是理念不同,盛鈺一直在旁邊旁聽,也沒插嘴說話。他其實比較讚同左子橙,不管凱瑟琳到底有沒有心懷惡意。
她是神明,她是鬼王任務要殺的人,並且,她的存在無意中會危害自己,那就該打。
隻不過盛鈺不會做的像左子橙那麼絕,在證據還不明確的情況下,當場就把人喉嚨給割了。
簡單來說,可以反擊。
但要是世人都像左子橙一樣,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神明,而且對方也沒有主動來害自己,就二話不說把人給割喉了。那二十一層樓闖關的難度簡直太恐怖了,比神明更可怕的是人心。
談論這個話題使在場眾人有了很大的分歧,雖然都照顧麵子,沒有聊個天把關係給聊崩,但氣氛還是不可避免的僵硬。
盛鈺看向珍妮,說:“左子橙最後一句話,說的沒錯。他就算不殺凱瑟琳,你的哥哥也會殺她。”
他主動打破死寂,其餘人目光也追隨著他的背影,似乎在疑惑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珍妮還是雙目緊閉,油鹽不進。
盛鈺也沒有在意,繼續說:“凱瑟琳死的時候黑霧幾次翻滾,當時我以為黑霧憤怒於胞妹的死亡。現在想想有另一個解釋,如果我的猜測第一步沒有錯,那後麵每一步都在證明,黑霧是在興奮,看見了凱瑟琳死亡,它在興奮。”
珍妮:“……”
這些話沒有用激將法,但珍妮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冷冰冰看向盛鈺。
她的眼神有濃濃的不信任,甚至還有嘲弄。
盛鈺直視回去:“你既然不願意明說,那我就猜給你聽。如果我說的第一個猜測你點頭了,那麼你就要認真聽我接下來的話。因為後麵的話語將不會是猜測,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見珍妮眼中的嘲弄擴大,最後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滿是諷刺,盛鈺不再遲疑,很是平靜的說:“我猜測的第一件事,鄔桃桃就是黑霧神明。他就是你的哥哥,對嗎?”
珍妮臉上的嘲弄一頓,猛的抬頭看向盛鈺,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